小美壓低聲音。
「我看你最近狀態不對。」
「是不是家裡有事？」
林曉搖頭。
「沒事。」
「有事跟我說，別憋著。」
「嗯。」
中午，媽媽發微信。
「曉曉，理療做了一次，好多了。」
「你別擔心。」
「錢媽下月一定還你。」
林曉打字。
「媽，不急。」
「你照顧好自己。」
「和爸都注意身體。」
媽媽發來語音。
聲音有點哽咽。
「我閨女受苦了。」
「媽沒本事，幫不上你。」
「還拖累你。」
林曉躲到樓梯間。
哭了一場。
下午，經理找她。
「小林，這個報表怎麼回事？」
「數據對不上。」
「重做，下班前給我。」
她忙到七點。
才弄完。
地鐵上，收到陳默微信。
「晚上不回家吃。」
「公司聚餐。」
她回了個「好」。
到家，婆婆在看電視。
「才回來？」
「嗯，加班。」
「飯在鍋里，自己熱。」
「陳默呢？」
「說公司聚餐。」
婆婆哼了一聲。
「天天聚餐，浪費錢。」
「你也不管管。」
林曉沒說話。
熱了飯，一碗白粥，一碟鹹菜。
她吃完，洗碗。
婆婆突然說。
「對了，下月開始，生活費減五百。」
「現在菜價貴，得省著點。」
林曉手一滑。
碗掉進水池。
沒碎，磕了個口子。
「媽，四千已經不夠了。」
「再減五百……」
「怎麼不夠？」
婆婆瞪眼。
「我年輕時候，一百塊過一個月。」
「你們現在，就是不會計劃。」
「天天外賣奶茶，能不貴？」
「從下月開始，每天記帳。」
「我檢查。」
林曉看著那個磕破的碗。
缺口很鋒利。
能割手。
夜裡十一點，陳默回來。
一身酒氣。
「老婆，給我倒杯水。」
林曉起身倒水。
他咕咚咕咚喝完。
「今天老闆請客，海鮮大餐。」
「一隻龍蝦八百。」
「你沒吃過吧？」
「下次帶你去。」
林曉看著他。
「下月生活費，媽說減五百。」
陳默脫衣服的動作停下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說菜價貴，要省。」
「哦，那就省唄。」
「聽媽的。」
林曉深吸一口氣。
「陳默，我們談談。」
「談什麼？」
「錢的事。」
陳默躺床上，閉著眼。
「又來了。」
「錢錢錢，你就知道錢。」
「我媽管錢管得不好嗎？」
「咱們這三年，存了二十萬了。」
「你管的話，能存下？」
林曉握緊拳頭。
「是，存了二十萬。」
「但存摺在你媽手裡。」
「密碼我不知道。」
「我媽生病，我連兩千都拿不出。」
陳默睜開眼。
「不是給你了嗎？」
「那是借的！」
「我媽要還的！」
聲音有點大。
陳默坐起來。
「你喊什麼？」
「借怎麼了？」
「不該還嗎？」
「那是你媽，不是我媽！」
「我憑什麼白給？」
林曉渾身發抖。
「那我呢？」
「我這三年，給你家當牛做馬。」
「我得到什麼了？」
「我連給自己買件衣服的錢都沒有！」
陳默皺眉。
「你又來了。」
「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？」
「家裡少了你什麼？」
「是，沒少。」
「因為我什麼都不配要！」
林曉哭出來。
「陳默，我是你老婆。」
「不是保姆。」
「你媽生日，兩萬鐲子。」
「你妹要包，兩萬八。」
「我爸腿疼，兩千，是借的。」
「我算什麼東西？」
陳默煩躁地抓頭髮。
「行行行，你有理。」
「明天我跟媽說，生活費不減了。」
「行了吧？」
「睡覺。」
他躺下，背對她。
林曉站著。
眼淚流進嘴裡。
鹹的，苦的。
她算什麼？
一個免費的保姆。
一個生育機器。
一個外人。
周三，婆婆回老家喝喜酒。
三天。
林曉鬆了口氣。
至少這三天，不用伺候人。
晚上她做了兩個菜。
番茄炒蛋，青椒肉絲。
和陳默對坐吃飯。
難得的安靜。
陳默突然說。
「對了，我妹下月訂婚。」
「男方家條件不錯。」
「彩禮二十八萬。」
「媽說到時候，咱們得添點。」
「添多少？」
「五萬吧，不多。」
林曉筷子掉在桌上。
「五萬？」
「咱們哪來五萬？」
「存摺里有啊。」
「那是咱們的錢。」
「你妹訂婚，為什麼要我們出錢？」
陳默臉色沉下來。
「陳婷是我親妹妹。」
「她嫁得好，我臉上有光。」
「出點錢怎麼了？」
「再說了，那錢也有我掙的。」
「我做主。」
林曉站起來。
「那我呢？」
「我同意了嗎？」
「陳默，那是夫妻共同財產！」
「你沒權利一個人決定！」
陳默也站起來。
「林曉，你別給臉不要臉。」
「這個家，誰掙錢多誰說了算。」
「你一個月六千，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？」
「我……」
「你什麼你？」
「要不是我，你能在這城市站住腳？」
「租房子都得合租！」
「現在有房有車，還不滿足？」
「貪得無厭！」
林曉後退一步。
心涼透了。
原來在他心裡。
她的一切，都是他施捨的。
她該感恩戴德。
該跪著接受。
「好。」
「我貪得無厭。」
「我不配。」
她轉身進臥室，鎖上門。
陳默在外面踹了一腳。
「有病！」
半夜，林曉收到蘇晴微信。
「睡了沒？」
「沒。」
「怎麼了？聲音不對。」
「吵架了。」
「又因為錢？」
「嗯。」
蘇晴發來語音通話。
林曉接起來，小聲哭。
聽完，蘇晴炸了。
「離婚！」
「必須離！」
「這什麼狗屁家庭！」
「你欠他們的？」
林曉抽泣。
「我沒錢離。」
「租房子，吃飯，哪樣不要錢？」
「我一個月六千，根本不夠。」
「那就爭財產！」
「他月薪四萬，婚後財產有你一半！」
「房子車子，都有你的份！」
林曉愣住。
「可以嗎？」
「為什麼不可以？」
「你是他合法妻子！」
「明天我就給你找個律師諮詢。」
「免費的，我閨蜜。」
「你把情況說清楚，讓她幫你。」
林曉心跳加速。
「真的？」
「騙你幹嘛。」
「但是曉曉，你得硬氣起來。」
「不能再慫了。」
「你越慫，他們越欺負你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「明天下午，我陪你去。」
「好。」
掛了電話。
林曉看著天花板。
離婚。
她終於敢想這個詞了。
第二天上班。
林曉魂不守舍。
經理叫她三次，她才聽見。
「小林，想什麼呢？」
「報表做好沒？」
「馬上，馬上。」
她趕工做完。
下午請假，說家裡有事。
經理看她臉色蒼白，准了。
蘇晴在樓下等她。
開著她的小polo。
「上車。」
律師事務所不遠。
蘇晴的閨蜜叫周琳。
幹練，利落。
聽完林曉的講述，推了推眼鏡。
「情況我了解了。」
「婚後三年，你丈夫的工資全部交由婆婆管理。」
「你的工資用於家庭開支。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
「是。」
「有證據嗎？」
「什麼證據？」
「轉帳記錄，聊天記錄，錄音錄像。」
「證明他的工資流向，以及你承擔家庭開支的事實。」
林曉翻手機。
「我有記帳本。」
「還有微信聊天記錄。」
「轉帳記錄也有。」
周琳看了看。
「這些可以作為證據。」
「但還不夠。」
「你需要拿到他工資卡的流水。」
「證明這三年，他的收入確實轉移了。」
林曉猶豫。
「我怎麼拿？」
「他手機有密碼。」
「銀行卡也在他媽手裡。」
周琳想了想。
「你先別打草驚蛇。」
「繼續收集證據。」
「包括他給婆婆轉帳的記錄。」
「他妹妹索要財物的聊天記錄。」
「還有日常開支的憑證。」
「越多越好。」
「另外，你們現在的住房，是婚前財產還是婚後？」
「婚前，他爸媽付的首付。」
「婚後我們還貸款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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