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對不起對不起。」
我趕緊道歉。
關上門，屋裡安靜了。
李月坐在沙發上哭。
我坐在另一邊，抽煙。
一根接一根。
冷靜下來後，我們開始談離婚的事。
「房子怎麼分？」
「平分，貸款也平分。」
「車呢？」
「也平分。」
「那你的信用卡債務呢？」
「我自己還。」
「我的我也自己還。」
「行。」
「那你爸媽給的首付呢？」
「那是我爸媽的錢，得還給他們。」
「怎麼還？房子賣了？」
「不賣，我把我的那份給你，房子歸你，你給我錢。」
「我哪來的錢？」
「那我不管，反正首付是我爸媽的，必須還。」
「陳默，你別太過分！」
「我過分？你爸媽拿我當提款機就不過分？」
「那是我爸媽！」
「是，你爸媽，所以我活該？」
我們又吵了起來。
最後不歡而散。
分居了。
我睡沙發，她睡臥室。
誰也不理誰。
這樣過了三天。
周五晚上，她弟李強突然來了。
拎著個破包，吊兒郎當的。
「姐，姐夫，我來了。」
「小強？你怎麼來了？」
「我來找工作啊，縣城沒發展，還是城裡好。」
「你找到工作了？」
「沒呢，這不來找你們幫忙嗎？」
「我們先住幾天，找到工作就搬出去。」
「住幾天？」
我皺眉。
「我們這隻有兩間房，你住哪？」
「我住沙發就行，不挑。」
「小強，要不你先住旅館，姐給你錢。」
「旅館多貴啊，就住家裡吧，省點錢。」
李月看了我一眼。
「陳默，就讓小強住幾天吧，找到工作就讓他搬出去。」
「幾天是幾天？」
「一個星期，最多十天。」
「行，就十天。」
「謝謝姐夫！」
李強笑得沒心沒肺。
我看著他，心裡特別不舒服。
李強住進來後，我的日子更難過了。
他每天睡到中午才起。
起來就玩手機，打遊戲。
吃飯挑三揀四。
「姐，這菜太淡了。」
「姐，我想吃排骨。」
「姐夫，有煙嗎？給我一根。」
我懶得理他。
李月卻慣著他。
「小強，你想吃什麼，姐給你做。」
「排骨吧，紅燒的。」
「行，姐下班去買。」
「對了姐，我手機壞了，想換一個。」
「不是才給你錢買了嗎？」
「那個不好用，我想換個好的。」
「多少錢？」
「不貴，五千多。」
「五千多？姐這月沒錢了。」
「那讓姐夫給唄，姐夫不是有工資嗎？」
「你姐夫……」
李月看了我一眼。
「我不管，反正我要換，不然我沒法找工作。」
「行行行，姐給你想辦法。」
晚上，李月找我。
「陳默，小強想換個手機。」
「關我什麼事？」
「你給他買一個吧，五千多。」
「我沒錢。」
「你想想辦法。」
「我想不了。」
「陳默，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，幫幫他嗎？」
「你的面子值幾個錢？」
「你！」
「李月，我告訴你，他要住，可以，十天，到時間就走。」
「但別想讓我給他花錢，一分都沒有。」
「行，陳默，你真行！」
她氣呼呼地走了。
又過了三天。
李強還沒找到工作。
或者說，他根本沒去找。
每天就在家打遊戲，點外賣。
外賣錢還讓我付。
「姐夫，幫我付一下唄，我手機沒錢了。」
「你自己沒錢？」
「我姐還沒給我呢。」
「那你別吃。」
「姐夫，你怎麼這麼小氣？」
「我就小氣了，怎麼著？」
「姐！你看姐夫！」
李月從廚房出來。
「怎麼了？」
「姐夫不給我付外賣錢。」
「陳默，你就幫他付一下唄，又不貴。」
「不貴你付。」
「我手機沒電了。」
「那你充電。」
「陳默！」
「別喊，我說不付就不付。」
最後外賣是李月付的。
但她看我的眼神，像看仇人。
第十天晚上。
我跟李強攤牌了。
「小強，十天到了，你該搬出去了。」
「姐夫，我再住幾天唄，工作還沒找到呢。」
「你根本沒去找。」
「我怎麼沒找？我投了簡歷了。」
「那有面試嗎？」
「沒有，可能人家看不上我吧。」
「那你先搬出去，找到工作再搬回來。」
「姐夫，你就這麼容不下我？」
「不是容不下，是規矩。」
「什麼規矩？我姐家就是我家，我住幾天怎麼了？」
「這是我家，不是你家。」
「陳默！」
李月從臥室衝出來。
「你什麼意思？趕我弟走？」
「當初說好的十天，現在十天到了。」
「到了就多住幾天，怎麼了？」
「李月，我們當初怎麼說的？」
「我不管，他是我弟，想住多久住多久。」
「行，那他住，我走。」
我拿起外套就往外走。
「陳默，你敢走！」
「你看我敢不敢。」
我摔門而出。
我在樓下抽煙。
抽了三根。
心裡憋得慌。
這時手機響了。
是李月。
「陳默，你回來，我們談談。」
「沒什麼好談的。」
「我讓我弟搬出去，行了吧？」
「你說真的？」
「真的，你回來。」
「好。」
我回去了。
李強正在收拾東西。
看見我，哼了一聲。
「姐夫，你真行，把我姐治得服服帖帖的。」
「你閉嘴。」
李月瞪了他一眼。
「小強，你先去住旅館，姐給你錢。」
「行吧，反正我也住夠了。」
李強拎著包走了。
屋裡就剩我們倆。
「陳默，我們好好談談。」
「談什麼？」
「談以後。」
「以後？還有以後嗎？」
「有，只要你改。」
「我改？我改什麼？」
「你以後不能這麼對我弟，對我爸媽。」
「李月，是你該改，還是我該改？」
「我們都改，行嗎？」
「我一個月給你娘家兩千，固定，多一分沒有，你能接受嗎？」
「兩千太少了，五千。」
「三千，最多三千。」
「四千。」
「三千五，不能再多了。」
「行，三千五。」
「還有，你弟以後不能來家裡住。」
「他是我弟！」
「是你弟，但不是我們家的人。」
「陳默，你別太過分！」
「我就這麼過分，你接受就接受，不接受就離。」
她看著我，看了很久。
最後說：
「行，我答應。」
「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。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以後工資卡交給我管。」
「不行。」
「為什麼不行？人家老公工資卡都給老婆管。」
「人家老婆不補貼娘家。」
「我都答應你了，你還想怎麼樣？」
「工資卡不行，但家裡開銷我出，房貸我還，每個月給你三千生活費。」
「三千不夠。」
「四千，最多四千。」
「行。」
她咬了咬牙。
「那說好了，以後每個月給三千五，不能再少。」
「嗯。」
「還有，以後對我弟好點。」
「我儘量。」
「不是儘量，是必須。」
「行，必須。」
我們算是達成了協議。
但我知道，這協議，脆弱得很。
第二天，李強搬走了。
走之前，還跟我要了五百塊錢。
「姐夫，給點路費唄。」
「你姐不是給你錢了嗎？」
「那不夠，再給點。」
「沒有。」
「姐夫，你怎麼這麼小氣？」
「我就小氣。」
「姐！」
「陳默，你就給他吧。」
李月又心軟了。
我看著她，突然覺得很無力。
「這是最後一次。」
我轉了五百給李強。
「謝謝姐夫，姐夫大氣！」
他笑嘻嘻地走了。
李月看著他的背影，嘆了口氣。
「陳默，我知道你不容易。」
「但我就這麼一個弟弟，我不幫他，誰幫他？」
「你幫他可以，但得有度。」
「我知道，以後我會注意的。」
她說得誠懇。
但我心裡一點不信。
日子又恢復了平靜。
至少表面平靜。
每個月，我還是給三千五。
李月沒再多要。
但我發現，她開始藏私房錢了。
化妝品越用越貴。
衣服也多了幾件。
我問她哪來的錢。
她說商場打折，便宜。
我不信，但沒證據。
算了，只要不找我要錢，隨她吧。
就這樣又過了半年。
這半年，我升了職，加了薪。
一個月能拿八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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