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悅也在一旁煽風點火：「媽，你說那帳戶里能有多少錢？幾百萬？還是一千萬？」
「管他多少！弄到手再說！」趙強惡狠狠地說，「這小賤人還是太嫩了，隨便一詐唬就全說出來了。等我們拿到錢，看我怎麼收拾她！」
他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密謀，卻不知道，他們說的每一個字，都被桌上的錄音設備，和陳律師口袋裡另一支錄音筆，清晰地記錄了下來。
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，心中一片冰冷。
時機，差不多了。
我拿出手機，看了一眼時間，然後抬起頭，對著他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。
「你們以為，你們的麥克風關了嗎？」
我的話音一落，三個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，像是被施了定身法。
王麗的臉色「唰」的一下變得慘白。
但，這還不是結束。
就在他們驚慌失措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的張悅，臉色突然一變，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，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。
「啊！我的肚子……好痛！」
她的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，身體也蜷縮了起來。
王麗和趙強都嚇了一跳，趕緊扶住她：「悅悅，你怎麼了！」
「我……我要生了……」張悅痛苦地呻吟著，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地往下掉。
然而，就在她因為劇痛而倒向王麗懷裡，看似快要昏過去的那一瞬間，她的頭，卻轉向了我。
包間裡的燈光有些昏暗，她的臉半隱在陰影里。
她的嘴角，勾起了一抹極其詭異的、充滿惡意的笑容。
她用盡全身的力氣，湊到我的方向，用一種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、如同蛇蠍吐信般的聲音，對我耳語道：
「姐姐，忘了告訴你一件事……」
「這個孩子……不是趙叔叔的。」
「他是……你爸爸的。」
06
張悅那句淬了毒的耳語，像一枚微型核彈，在我的腦海里轟然引爆。
他說什麼？
孩子……是我爸爸的？
一瞬間，我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，手腳冰涼，大腦一片空白。
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，讓我幾乎無法呼吸。
這怎麼可能！
包間裡已經亂成了一團。
王麗和趙強驚慌失措地喊著叫救護車，欄目組的記者和攝像師也沖了進來，對著這突發的一幕瘋狂拍攝。
張悅的慘叫聲，王麗的哭喊聲，趙強的叫罵聲，交織成一片刺耳的噪音。
沒有人注意到我。
我像一個被抽離了靈魂的木偶，僵硬地坐在原地，耳邊只剩下張悅那句惡毒的低語，在瘋狂地迴響。
「孩子是你爸爸的……」
「是你爸爸的……」
救護車很快就來了，張悅被一群人簇擁著，像個女王一樣，在一片混亂中被抬上了擔架。
在被抬出去的那一刻，她還隔著人群，給了我一個挑釁的、勝利的眼神。
那眼神仿佛在說：林默，你輸了。
咖啡廳里的人都走了，只剩下我和陳律師，還有一地狼藉。
那場所謂的「調解」，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「意外」而被迫中斷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，這場鬧劇，已經升級到了一個全新的、更加瘋狂的維度。
「小默，你沒事吧？」陳律師的聲音將我從混沌中拉了回來。
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我抬起頭，嘴唇顫抖著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陳律師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。
如果張悅說的是真的，如果那個孩子……真的是我父親的遺腹子，那整件事情的性質就將徹底改變。
一個合法的、擁有血緣關係的繼承人，將擁有和我幾乎同等的權利來分割我父親的遺產。
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，都將變得岌岌可危。
更重要的是，這件事情對我情感上的打擊，是毀滅性的。
它將徹底顛覆我心中那個正直、慈愛、專一的父親形象。
我無法想像，我的父親，會和他的繼女，做出如此違背人倫的事情。
「陳律師……她說的是真的嗎？」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，卻沙啞得不像話。
陳律師沉默了。
他無法回答我這個問題。
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，沉聲說道：「小默，現在不是情緒崩潰的時候。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，我們都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。當務之急，是驗證這件事的真偽。」
「怎麼驗證？」
「親子鑑定。」陳律師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，「等孩子出生後，我們必須立刻向法院申請，進行具備法律效力的DNA親子鑑定。這是唯一的，也是最直接的證據。」
我點了點頭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是的，現在哭泣和崩潰解決不了任何問題。
我必須振作起來。
那場「調解」的錄音，雖然因為張悅的「意外」而沒能當場放出，但陳律師已經將它交給了法院，作為王麗和趙強存在惡意欺詐和偽造事實的證據。
然而，這個證據，在「遺腹子」這個重磅炸彈面前，顯得有些黯然失色。
網絡上的輿論，也因為這件事情，徹底引爆了。
電視台為了收視率，將「調解現場孕婦突發意外，疑似道出驚天秘密」這個噱頭無限放大。
雖然他們沒有明確說出那個「秘密」是什麼，但各種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，已經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。
「聽說那個孩子，是林建國的！」
「真的假的？那不是亂倫嗎？太噁心了！」
「這下有好戲看了，女兒和繼女生的弟弟爭家產，豪門真是比電視劇還精彩！」
我再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。
這一次，人們看我的眼神，不再只是指責，更多的是一種獵奇和同情。
我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，一個被自己父親和繼妹聯手背叛的可憐蟲。
王麗也一改之前的策略，不再扮演哭哭啼啼的弱者。
她以「未來孫子的監護人」自居，開始在媒體面前大放厥詞。
她聲稱，林建國生前就和張悅「情投意合」，並且一直想和她生個兒子來繼承家業。
她還說，林建國留下遺囑把財產都給我，是因為我精神狀態不穩定，他想用這種方式來「保護」我，實際上那些財產都是要留給她未來的「孫子」的。
她的謊言編得天花亂墜，將一樁醜聞，硬生生說成了一個「悽美的愛情故事」。
而我，則被她塑造成了一個蠻橫無理、嫉妒心強、試圖搶奪自己親弟弟財產的惡毒姐姐。
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汙衊和羞辱，我關閉了所有的社交媒體，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繫。
我把自己鎖在家裡，整日整夜地失眠。
我開始瘋狂地回憶父親生前的點點滴滴，試圖從記憶的碎片中，找到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。
我記得，在父親去世前的幾個月，他確實變得有些沉默寡言，經常一個人在書房裡待到很晚。
有幾次我半夜起來喝水，都看到他書房的燈還亮著。
我以為他是因為公司的事情操心，就沒有多想。
我還記得，王麗和張悅那段時間，對我格外地「關心」。
她們總是變著法子地給我送各種甜品和湯水，勸我多吃一點，多休息。
現在想來，她們的關心，是多麼的虛假和別有用心。
難道……父親真的……
這個念頭，像一條毒蛇，啃噬著我的心臟。
我不敢再想下去。
就在我快要被這些猜疑和痛苦折磨瘋了的時候，陳律師再次聯繫了我。
他告訴我一個消息，張悅在醫院裡，早產了。
是個男孩。
王麗已經迫不及不及待地向法院提交了申請，要求立刻進行親子鑑定，以確認孩子的繼承權。
審判日，終究還是來了。
07
等待親子鑑定結果的那幾天，是我人生中最漫長、最煎熬的時光。
每一分每一秒，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。
我害怕那個結果。
我怕它會證實我心中最黑暗的那個猜想，將我父親最後的體面和我對他的所有美好回憶，都撕得粉碎。
但同時，我又隱隱期待著那個結果。
我期待它能給我一個真相，無論是殘酷還是解脫，都好過現在這種無盡的猜疑和折磨。
陳律師沒有讓我一個人沉淪下去。
他告訴我，無論鑑定結果如何，我們都不能放棄尋找其他的突破口。
王麗和張悅的謊言再完美，也一定會有破綻。
在他的鼓勵下，我開始強迫自己行動起來。
既然她們說孩子是父親的，那必然是在父親去世前，張悅就已經懷孕了。
我調取了家裡所有的監控錄像。
父親為了安全，在家裡的公共區域都安裝了攝像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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