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的骨灰尚有餘溫，那個我叫了十年「阿姨」的女人就帶著新歡闖進家門。當她說「以後他就是你新爸」時，我撥通了110——這場戰爭，我要用法律奪回屬於父親和我的尊嚴。
我衣服上還殘留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，那是父親身上最後的氣味。
可我才離開幾個小時，我的家，就已經被三個陌生人鳩占鵲巢。
父親的骨灰尚有餘溫，那個我叫了十年「阿姨」的女人，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為這個家加冕了新的國王。
她指著身邊那個油膩的男人，像發布一道聖旨般對我下令：「你爸死了，以後他就是你新爸。」那一刻，我心中最後一絲溫情也隨之冷卻成冰，我知道，真正的戰爭，現在才剛剛開始。
01
我拖著灌了鉛的雙腿，回到了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，如今卻只剩冰冷空寂的家。
鑰匙插進鎖孔，旋轉，發出「咔噠」一聲脆響，這聲音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，也像一道分界線，將我與父親所有溫暖的回憶，徹底隔絕在了門外。
推開門的瞬間，我愣住了。
玄關處，擺著一雙陌生的男士皮鞋，尺碼碩大，旁邊還扔著一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女士高跟鞋，絕不是我那後媽王麗的風格。
客廳里傳來的，不是我預想中的死寂，而是一陣壓抑不住的、歡快的笑聲。
那笑聲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鋼針，狠狠扎進我的耳膜，刺得我心臟一陣抽痛。
我爸，林建國，三天前突發心梗，在醫院搶救了二十四小時，最終還是沒能回來。
今天，我剛從殯儀館辦完所有手續，捧著他那沉甸甸的骨灰盒，才把他暫時安置好。
我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乾了靈魂的軀殼，腦子裡一片空白，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家，回到這個有他氣息的地方，好好睡一覺，或許醒來，這只是一場噩夢。
可眼前的一切，卻比最恐怖的噩夢還要荒誕。
客廳的沙發上，後媽王麗一改在醫院時哭天搶地的悲痛模樣，此刻正滿面紅光地削著一個蘋果。
她身邊坐著一個身材臃腫、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，一隻手極其自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上，姿態親昵。
而另一邊，我的繼妹張悅，正一臉幸福地依偎在王麗懷裡，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，在緊身連衣裙的包裹下，顯得格外刺眼。
他們三個人，組成了一副其樂融融的「全家福」，而我，這個家的真正主人，卻像一個闖入者，狼狽地站在門口，與他們格格不入。
聽到開門聲，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。
王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，但立刻就被一種更加刻薄和理直氣壯的神色所取代。
「小默回來了啊，」她將削好的蘋果遞給那個男人，語氣平淡得仿佛只是在談論天氣，「正好，給你介紹一下。這是你趙叔叔，趙強。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。」
那個叫趙強的男人，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，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嘔的微笑，含混不清地「嗯」了一聲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我的目光越過他們，死死地盯著父親生前最愛坐的那張單人沙發。
如今，趙強的外套正隨意地扔在上面，徹底玷污了我心中那片最後的神聖領地。
血液，一瞬間衝上了我的大腦。
我沒有理會王麗的話，徑直走到那張沙發前，拿起趙強的外套，走到門口，拉開門，毫不猶豫地將它扔了出去。
「你幹什麼！」趙強猛地站了起來，臉色漲成了豬肝色。
王麗也尖叫起來：「林默！你瘋了嗎！那是你趙叔叔的衣服！」
我轉過身，用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、冰冷刺骨的眼神看著他們，一字一頓地說道：「誰允許你們進來的？誰允許你們坐在這裡的？給我滾出去。」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。
王麗可能沒想到，一向在她面前還算「溫順」的我，會突然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場。
她愣了一下，隨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。
她猛地把果盤摔在茶几上，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：「林默，你搞清楚！你爸是死了，可我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！我是他的合法妻子！我想讓誰來就讓誰來！你算個什麼東西，敢在這裡指手畫腳？」
她身邊的張悅也立刻幫腔，撫著肚子，一臉委屈地說：「姐，你怎麼能這麼說媽呢？爸剛走，媽心裡難受，找個朋友來陪陪她怎麼了？你這麼做，也太傷媽媽的心了。」
「朋友？」我冷笑一聲，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趙強和王麗緊緊挨在一起的身體，「朋友會把手放到我爸的女人肩膀上？朋友會登堂入室，坐在我爸的位置上？」
我的質問讓王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
她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直接。
而就在這時，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趙強，卻突然笑了。
他慢條斯理地重新坐回沙發上，翹起二郎腿，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我，慢悠悠地開口了：「小姑娘，火氣別這麼大。你媽說得對，你爸是沒了，但日子總得過下去。我呢，以後會替你爸好好照顧你們母女的。」
他的話音剛落，王麗立刻接了上去，並且說出了那句徹底將我打入地獄的話。
她走到我面前，臉上帶著一種殘忍的、扭曲的笑意，指著趙強，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地對我說：「林默，我今天就把話給你說明白了。你爸死了，以後他，趙強，就是你的新爸！你現在，就給我過去，叫他一聲『爸』！」
轟——
我的世界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。
我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得意而面目猙獰的女人，只覺得無比陌生。
我爸對她那麼好，給了她富足的生活，對她的女兒視如己出，可他屍骨未寒，她就帶著姦夫和她女兒，在這個家裡，對我進行如此極致的羞辱。
悲傷、憤怒、噁心……無數種情緒在我胸中翻湧，最後卻都化為了一片徹骨的寒意。
我沒有哭，也沒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歇斯底里。
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，看著他們勝券在握的醜陋嘴臉，然後，緩緩地，扯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。
「好啊。」我說。
我的反應讓王麗和趙強都愣住了。
他們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就「屈服」。
王麗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：「這就對了嘛，早這麼聽話不就……」
她的話還沒說完，就看見我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。
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，我解鎖螢幕，纖長的手指在螢幕上從容不迫地按下了三個數字——110。
然後，我按下了通話鍵，將手機放在耳邊。
「喂，警察叔叔嗎？」我的聲音清晰、冷靜，甚至帶著一絲禮貌的甜美，「我要報警。地址是XX小區X棟X單元XXX。有人……私闖民宅。」
電話那頭的接線員顯然也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就專業地詢問情況。
而客廳里，王麗、趙強和張悅三個人，臉上的表情，在這一瞬間，徹底凝固了。
他們像三尊滑稽的雕像，張著嘴，瞪著眼，滿臉的不可置信。
他們大概做夢也想不到，我所謂的「好啊」，竟然是這個意思。
掛斷電話，我將手機收回口袋，然後抬起頭，衝著他們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。
「現在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，誰，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了。」
窗外，隱隱傳來了由遠及近的警笛聲。
02
警笛聲像是劃破寂靜黑夜的利刃，越來越近，最終尖銳地停在了樓下。
王麗的臉色，由最初的震驚和不可置信，迅速轉變為惱羞成怒的漲紅。
「林默！你瘋了！你居然敢報警！」她尖叫著向我撲過來，似乎想搶奪我的手機，或者直接給我一巴掌。
我早有防備，側身一步，讓她撲了個空。
那個叫趙強的男人也反應過來，他臉色陰沉地站起身，眼神裡帶著一絲狠厲：「小丫頭片子，你玩真的？家務事也敢驚動警察，我看你是欠教訓！」
他說著，就朝我逼近一步，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股壓迫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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