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酒店的房間裡，方雨薇正坐在落地窗前，手裡端著一杯熱茶。
她看著窗外的城市，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。
這場反擊，才剛剛開始。
06
趙琳的店在城南的一條文藝街上。
店面不大，但裝修得很有格調，門口的招牌寫著「林間小築家居生活館」。
車子停在路邊，宋秀蘭推開車門，氣勢洶洶地朝店裡走去。
何婷也挺著肚子跟了下來，賀建軍提著一個空編織袋，一臉疲憊地跟在後面。
店裡沒什麼客人，趙琳正在整理貨架上的擺件。
聽到門鈴響，她頭也不抬地說。
「歡迎光臨，隨便看看。」
「趙琳！」
宋秀蘭尖著嗓子喊道。
趙琳動作一頓，轉過身，看到來者，眉頭微微一挑。
「喲，這不是賀家的親家母嗎？」
她放下手裡的東西，靠在櫃檯上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。
「怎麼，今天有空來我這小店逛逛了？」
「少跟我裝蒜！」
宋秀蘭衝到櫃檯前，一巴掌拍在玻璃檯面上。
「說！是不是你教唆方雨薇把房子租出去的？」
趙琳掏了掏耳朵，語氣散漫。
「阿姨，說話注意點分寸。什麼叫教唆？雨薇是成年人，有自己的判斷力。再說了，那房子有她的名字，她想怎麼處理，是她的自由。」
「自由？」
何婷尖聲道。
「她把我弟弟的房子租給外人，還把我們攔在門外，這叫自由？你們這是合夥欺負人！」
趙琳冷笑一聲。
「欺負人？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。你們一家人聯手逼雨薇搬出自己的家，給你騰地方待產，這算什麼？雨薇她有手有腳，憑什麼要給你當免費保姆？」
「我是她大姐！她幫我是應該的！」
何婷理直氣壯。
「應該？」
趙琳笑了，那笑容里滿是諷刺。
「何婷，你今年多大了？二十九還是三十？一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，懷孕了不找自己婆家，反而跑來搶弟弟弟媳的婚房，你覺得這很光榮？」
何婷被噎得說不出話。
宋秀蘭見女兒被懟，立刻跳了出來。
「你懂什麼！我們是一家人，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？倒是你，一個外人，憑什麼插手我們家的事？」
趙琳直起身子，眼神陡然變得銳利。
「外人？行啊，既然我是外人，那我就站在外人的角度跟你們說說。」
她走到宋秀蘭面前，一字一句地說。
「你們賀家，把兒媳婦當什麼了？提款機？保姆？還是隨叫隨到的工具人？」
「結婚三年，雨薇在你們家受了多少委屈，你心裡沒數嗎？逢年過節，永遠是她在廚房忙活，你女兒在客廳翹著二郎腿刷手機。買什麼東西，永遠先問你女兒要不要，雨薇永遠是最後一個。」
「現在倒好，你女兒懷孕了，連婚房都要搶，還覺得理所當然？」
趙琳越說越氣，聲音也越來越大。
「我告訴你們，雨薇忍了三年，已經仁至義盡了！這次她要是再退讓，那才是真傻了！」
宋秀蘭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。
她張了張嘴，想反駁，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。
因為趙琳說的，全都是事實。
宋秀蘭只能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。
「憑她是共有產權人。」
趙琳冷冷地說。
「憑法律保護她的權益。你們要是不服，大可以去告她。我倒要看看，法院會站在誰那邊。」
說完，她走到門口，拉開店門。
「二位，我這小店招待不起你們這樣的貴客。請吧。」
她指著趙琳，嘴唇哆嗦著。
「好！好得很！你給我等著！我們走！」
她拉著何婷，狼狽地走出了店門。
賀建軍嘆了口氣，跟了出去。
門關上的那一刻，趙琳拿出手機，給方雨薇發了條消息。
「你婆婆來鬧了一場，已經被我打發走了。你那邊還好嗎？」
很快，方雨薇回復。
「謝謝琳琳。我很好。」
趙琳看著這條簡短的回覆，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。
她知道，方雨薇表面上很平靜，但心裡一定很難受。
畢竟，那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，是她曾經以為會陪伴一生的家人。
07
車裡，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。
宋秀蘭坐在副駕駛上，一言不發，臉色陰沉得可怕。
何婷在后座小聲抽泣，一手捂著肚子。
賀建軍開著車，目光呆滯。
「現在怎麼辦？」
半晌，賀建軍打破了沉默。
宋秀蘭咬著牙。
「回家！我就不信了，她方雨薇還能翻了天不成！」
車子一路開回了賀家老房子。
一進門，宋秀蘭就癱坐在沙發上，再也繃不住了，捂著臉哭了起來。
何婷也哭得稀里嘩啦。
賀建軍看著哭成一團的母女倆，心裡也煩得很。
他掏出手機，給兒子賀明遠打了個電話。
「明遠，你趕緊回來一趟。出大事了。」
08
賀明遠是下午四點多到家的。
一進門，看到母親紅腫的雙眼，姐姐蒼白的臉色，還有滿地的行李，心裡咯噔一下。
「媽，這是怎麼了？」
宋秀蘭一看到兒子，眼淚又涌了出來。
「明遠啊，你可算回來了！你那個好老婆，要把我們逼死了！」
賀明遠皺著眉頭。
「媽，到底怎麼回事？你們不是去住婚房了嗎？怎麼又回來了？」
宋秀蘭把早上的遭遇，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。
當然，她隱去了自己逼迫方雨薇的部分，只說方雨薇背信棄義，把房子租給外人，害得他們一家人在門外丟盡了臉。
賀明遠聽完，臉色變得很難看。
他拿出手機，又一次嘗試給方雨薇打電話。
還是關機。
發微信。
還是被拉黑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對母親說。
「媽，這事我來處理。你們先休息。」
說完，他轉身就走。
「明遠，你去哪？」
宋秀蘭追問。
「我去找雨薇。」
賀明遠頭也不回地說。
門砰地一聲關上。
09
賀明遠開車去了方雨薇娘家。
方家是個小區里的老房子，六樓，沒電梯。
賀明遠爬上樓，按響了門鈴。
開門的是方雨薇的母親江素雲。
她看到賀明遠，臉色立刻冷了下來。
「你來幹什麼？」
賀明遠愣了一下。
「不在。」
江素雲想關門。
賀明遠趕緊伸手擋住。
「媽，我真的有急事找雨薇。她電話關機，微信也不回。求您告訴我她在哪好嗎？」
江素雲冷冷地看著他。
「賀明遠，你還有臉來找雨薇？」
賀明遠一愣。
「媽，您這話是什麼意思？」
江素雲冷笑一聲。
「什麼意思？雨薇昨晚哭著給我打電話，把你們賀家乾的好事都告訴我了！你們是怎麼欺負她的，你心裡沒數嗎？」
賀明遠張了張嘴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你們賀家把我女兒當什麼了？你姐懷孕了，憑什麼要霸占雨薇的家？她也是個活生生的人，也有自尊，也會痛！」
江素雲的聲音越來越高。
「三年了！她在你們家受了多少委屈，你看見了嗎？你心疼過嗎？你維護過嗎？」
「現在好了，她終於忍無可忍了，你又來找她？你想幹什麼？繼續逼她妥協？繼續讓她委曲求全？」
每一句質問，都像一記耳光，狠狠打在賀明遠臉上。
他張著嘴，說不出一個字。
「賀明遠，我女兒不欠你們賀家任何東西。」
江素雲說完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。
賀明遠站在門外，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。
他靠在牆上，緩緩滑坐在地上。
腦海里，不斷回放著這三年來的畫面。
每次回家，永遠是方雨薇在廚房忙活，母親和姐姐在客廳聊天。
每次買東西，母親總是先問姐姐喜歡什麼，方雨薇總是說「我都可以」。
每次家裡有事，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是讓方雨薇去做。
而他，從來沒有質疑過這種理所當然。
他以為，這就是一家人該有的樣子。
可他忘了，方雨薇也是別人家的寶貝女兒。
她嫁給他，不是來當保姆的。
賀明遠捂住了臉，肩膀開始顫抖。
他終於意識到，自己錯了。
而且錯得很離譜。
10
與此同時，家族群里炸開了鍋。
宋秀蘭忍不住，把今天的遭遇發到了群里。
她當然隱去了自己理虧的部分，只說方雨薇如何背信棄義，如何聯合外人欺負婆家人。
群里的親戚們，起初都是站在宋秀蘭這邊的。
姑姑何秀梅：「這方雨薇也太過分了吧？怎麼能這樣對待長輩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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