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工作人員將兩本紅色的離婚證遞到我們面前時，沈浩的手抖了一下。
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本刺目的小紅本，仿佛那是什麼燙手的山芋。
"林晚，你……你再考慮一下……"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我沒有理會他，拿起屬於我的那本離婚證，看都沒看一眼，就直接塞進了包里。
"沈浩，我們之間，兩清了。"我站起身，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，"祝你和你妹妹，前程似錦。"
說完，我轉身就走，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。
走出民政局的大門，溫暖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，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，感覺壓在心口三年的陰霾，終於在這一刻，徹底消散了。
自由的感覺，真好。
沈浩追了出來，一把拉住我的胳膊，臉上滿是懊惱和不甘："林晚！你就這麼走了？你以後怎麼辦？你媽的手術，後續的康復，哪一樣不要錢？你從我這裡拿走的三萬塊，夠幹什麼的？你別賭氣了，現在跟我回去，我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。"
他的話，再次讓我見識到了這個男人的自私和傲慢。
直到此刻，他還認為我離開他，就活不下去。
他還認為他的"原諒"，是對我天大的恩賜。
我用力甩開他的手，冷冷地看著他："沈浩，我的事，從現在開始，與你無關。你還是多操心一下，怎麼給你妹妹買那輛二十多萬的寶馬吧。"
"你……"沈浩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。
就在這時，我口袋裡的手機忽然"叮"地響了一聲。
是簡訊提示音。
我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。
在看清螢幕上那串數字的瞬間，我的呼吸，猛地一滯。
那是一條來自銀行的官方簡訊，內容簡單明了：
尊敬的客戶，您尾號xxxx的儲蓄卡帳戶於x月x日10:15完成一筆拆遷補償款項入帳，金額為人民幣3,000,000.00元，帳戶當前餘額為3,000,125.50元。
三百萬！
我的大腦一片空白，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我反覆地看著那串零，一個，兩個，三個……沒錯，是三百萬！
這是……老家的拆遷款下來了？
我爸媽在郊區有一套幾十年的老房子，前兩年就說要拆遷，但一直沒有動靜。
因為地段偏僻，我們都以為補償不了多少錢，也就沒放在心上。
沒想到，竟然在這個時候，給了我這麼大一個"驚喜"！
巨大的震驚和喜悅過後，一股難以言喻的諷刺和快意湧上心頭。
我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沈浩，他正一臉不耐地催促我。
"你看什麼呢？有什麼好看的？林晚，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，現在跟我走，別逼我……"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眼睛無意中瞥到了我的手機螢幕。
下一秒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，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，僵在了原地。
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的手機螢幕，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猛然收縮。
他的嘴巴微微張開，喉結上下滾動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。
周圍車水馬龍的聲音，行人的說笑聲，都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。
我能清晰地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，和他心臟狂跳的聲音。
"三……三百萬？"
過了足足半分鐘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，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。
他的臉色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，從漲紅變成了慘白，再從慘白變成了死灰。
他看看我的手機，又看看我，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、震驚、悔恨、貪婪……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，形成了一張無比扭曲和醜陋的面具。
05
"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？林晚……你哪來的這麼多錢？"沈浩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，他伸出手，似乎想搶過我的手機再看個清楚，但伸到一半，又僵在了空中。
我收起手機，放回包里，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。
那是發自內心的，不帶一絲陰霾的笑。
"哦，忘了告訴你了。"我輕描淡寫地說道，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"我爸媽在郊區的老房子，拆遷款下來了。不多，也就三百萬。"
"拆……拆遷款？"沈浩的嘴唇哆嗦著，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樣，呆立在原地，喃喃自語，"怎麼可能……怎麼會是現在……怎麼會……"
他想不通，他怎麼也想不通。
就在十分鐘前，他還高高在上，用三萬塊錢羞辱我，逼我離婚。
他篤定我離開了他，就會走投無路，最終只能搖尾乞憐地回來求他。
可現在，這筆從天而降的三百萬，像一記最響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臉上，將他所有的算計和優越感，都打得粉碎。
三十萬的手術費，在這三百萬面前，算什麼？
他那輛引以為傲的二十多萬的車，又算什麼？
他和他全家算計著的那點蠅頭小利，在這筆巨款面前，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！
"不……不行！"沈浩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麼，臉色驟然大變。
他看著我，眼神里迸發出一種瘋狂的貪婪和占有欲，"林晚，我們……我們還沒離婚！對，我們剛才只是在開玩笑！走，我們現在就進去，跟他們說我們不離了！"
他說著，就想來拉我，往民政局裡拖。
我厭惡地甩開他的手，後退一步，與他拉開距離。
"沈浩，你是不是瘋了？"我冷眼看著他，"離婚證都拿到了，你跟我說在開玩笑？你以為民政局是你家開的嗎？"
"我不管！"他狀若瘋癲地嘶吼起來，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，"這錢是我們在婚姻存續期間拿到的！是夫妻共同財產！林晚，你想獨吞？門都沒有！"
"夫妻共同財產？"我被他的無恥氣笑了，"沈浩，你恐怕要失望了。這筆拆遷款，是我爸媽的名字，補償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，是贈與我個人的財產。跟你，沒有一毛錢關係！"
這個條款，還是當初蘇青提醒我，讓我爸媽加上去的。
她說，防人之心不可無，尤其是對沈浩這樣的鳳凰男。
沒想到，一語成讖。
我的話，像最後一根稻草，徹底壓垮了沈浩。
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，眼神里的瘋狂和貪婪，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絕望和悔恨。
他看著我，看著我手裡那個裝著三百萬巨款信息的手機，再看看剛剛到手、還帶著溫熱的離婚證。
巨大的反差和刺激，讓這個一向自詡精明的男人，徹底崩潰了。
"噗通"一聲。
在民政局門口，在來來往往的人群注視下，沈浩雙膝一軟，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他抱住我的小腿，像個瘋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。
"晚晚！我錯了！我真的錯了！我不該跟你離婚！我不是人，我是畜生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？我們復婚，我們馬上就去復婚！"
"你媽的手術費，別說三十萬，三百萬我都給你！不，這三百萬本來就該是你的！我什麼都不要，只要你別離開我！"
"晚晚，你看看我，我們三年的感情啊！你就真的這麼狠心嗎？"
他哭得涕泗橫流，狼狽不堪，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。
周圍的人越聚越多，對著我們指指點點，議論紛紛。
"這是怎麼了？剛離婚就後悔了？"
"看這男的哭得這麼慘，不會是女方出軌了吧？"
"不像啊，你看那女的，一臉的冷漠，估計是被傷透了心。"
"嗨，現在的年輕人啊……"
我低頭，冷漠地看著腳下這個痛哭流涕的男人。
他的眼淚，他的懺悔，在我看來，只覺得無比的虛偽和可笑。
如果今天沒有這筆三百萬，他會跪在這裡求我嗎？
不會。
他只會拿著離婚證，回到他那個溫暖的家，和他的好媽媽、好妹妹一起，慶祝甩掉了我這個"拖油瓶"，然後用我們共同的積蓄，去給他妹妹買一輛嶄新的寶馬車。
他的眼淚，不是為我而流，不是為我們逝去的感情而流。
他是在為那三百萬而流。
是在為他自己的愚蠢和貪婪，而流。
我抬起腳，毫不留情地將他的手從我的腿上踢開。
"沈浩，收起你那廉價的眼淚吧，真讓人噁心。"我的聲音不大，卻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，也傳入了周圍人的耳朵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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