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就是!"張蘭立刻幫腔,瓜子殼吐了一地,"我兒子能娶你,那是你的福氣!你別不知好歹!我告訴你林晚,我們家的錢,一分都不會給你媽!那是留著給我家小月買車的!"
"買車?"我愣住了,難以置信地看著沈月,"你哥說……是給你準備嫁妝……"
沈月得意地揚了揚下巴,炫耀道:"嫁妝當然也要準備,不過我看上了一輛紅色的寶馬mini,二十多萬,我哥已經答應我了,下個星期就去提車!女人嘛,總得有輛自己的車,才算有底氣。"
二十多萬!
一輛為了虛榮和面子買的車,竟然比我媽媽的命還重要!
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,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頭頂。
憤怒、背叛、屈辱……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,幾乎要將我撕裂。
我看著眼前這對母女丑陋的嘴臉,一瞬間,什麼夫妻情分,什麼婆媳和睦,全都被擊得粉碎。
"好,好一個沈家,好一個我的好丈夫!"我怒極反笑,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,"你們會後悔的,你們一定會後悔的!"
"後悔?我們後悔什麼?"張蘭嗤笑一聲,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"林晚,我勸你識相點。我兒子已經跟我說了,你要是再為了你媽那點破事鬧,就跟你離婚!你一個二婚的女人,還帶著個拖油瓶的病媽,你以為你離了我兒子,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?別到時候哭著回來求我們!"
"離婚?"我笑得更淒涼了,"好啊,這可是你們說的!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,這個婚,我離定了!不僅要離,我還要讓你們把吃了我的,全都給我吐出來!"
說完,我不再看她們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,轉身就走。
身後傳來張蘭和沈月肆無忌憚的嘲笑聲。
"嚇唬誰呢?還吐出來,她以為她是誰啊?"
"就是,媽,別理她,我看她就是虛張聲勢。等她媽真的快不行了,她就得乖乖回來求我們。到時候,讓她跪下給我們認錯!"
她們的每一句話,都像刀子一樣,將我殘存的最後一絲幻想也徹底割碎。
走出那個令人作嘔的家,外面的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。
我站在路邊,任由眼淚肆意流淌。
我不是在哭逝去的愛情,而是在哭自己這三年的愚蠢和眼瞎。
我掏出手機,手指顫抖地撥通了一個電話。
"喂,是蘇青嗎?我……我想跟你借錢。"
電話那頭,我最好的閨蜜蘇青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:"晚晚,你怎麼了?你哭了?發生什麼事了?"
我再也忍不住,蹲在路邊,放聲大哭。
03

蘇青來得很快,她開著車,在路邊找到失魂落魄的我,二話不說就把我拉上了車。
"先別哭,告訴我,到底怎麼了?"蘇青遞給我一包紙巾,眉頭緊鎖。
在溫暖的車廂里,聞著閨蜜身上熟悉的香水味,我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一絲鬆懈。
我斷斷續續地,將醫院裡沈浩的冷漠,和他家裡那對母女的醜惡嘴臉,全都告訴了蘇青。
蘇青聽完,氣得一拳砸在方向盤上,喇叭發出一聲刺耳的鳴叫。
"這他媽還是人嗎?簡直是畜生一家!林晚,你就是太傻了,太能忍了!我早就跟你說過,沈浩那個鳳凰男,還有他那個尖酸刻薄的媽和好吃懶做的妹妹,都不是什麼好東西!你當初怎麼就不聽我的勸!"
蘇青的罵聲,像一盆冷水,將我從絕望的情緒中澆醒。
是啊,我當初為什麼不聽勸呢?
是我自己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,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。
"現在說這些都晚了。"我擦乾眼淚,眼中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決絕,"蘇青,我要離婚。"
"離!必須離!馬上離!"蘇青比我還激動,"這種男人,留著過年嗎?你放心,錢的事情你別擔心,阿姨的手術費,我來想辦法!三十萬是吧,我這裡有二十萬,剩下的十萬我再去幫你湊湊,今天之內肯定給你搞定!"
我看著她,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
在我最狼狽、最無助的時候,只有她,毫不猶豫地向我伸出了援手。
"蘇青,謝謝你。"我的聲音哽咽,"這筆錢,算我借的。等我……等我以後有錢了,一定加倍還你。"
"說什麼傻話呢!"蘇青拍了拍我的手,"我們之間還用說這些?你現在什麼都別想,先把阿姨的手術安排好。至於沈浩那一家子極品,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跟他們慢慢算帳!"
在蘇青的幫助下,當天下午,我就湊齊了三十萬手術費,交給了醫院。
醫生立刻安排了手術時間,就在後天。
解決了心頭最大的石頭,我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。
坐在醫院的長椅上,我拿出手機,翻出沈浩的號碼。
我曾以為,這個號碼會是我一生的依靠。
可現在,它只讓我感到無盡的噁心。
我深吸一口氣,撥通了電話。
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,那頭傳來沈浩不耐煩的聲音:"又幹嘛?錢不夠花?我說了就三萬,你別沒完沒了!"
"沈浩。"我平靜地開口,連名帶姓地叫他,聲音冷得像冰,"我媽的手-術費,我已經湊齊了。明天上午九點,民政局門口見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隨即傳來他不可思議的聲音:"林晚,你什麼意思?你來真的?"
"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過。"
"你……你別衝動!為了這點小事至於嗎?你媽那邊不是已經解決了嗎?我們好好過日子不行嗎?"他的語氣開始有些慌亂,似乎沒想到我真的會走到這一步。
我冷笑一聲:"小事?沈浩,在我這裡,我媽的命是天大的事。在你眼裡,或許連你妹妹的一輛車都比不上。我們不是一路人,多說無益。明天九點,你來,我們就辦手續。你不來,我就直接走法律程序,到時候大家臉上都難看。"
"你敢威脅我?"他的聲音又硬了起來。
"這不是威脅,是通知。"我說完,不等他再開口,便果斷地掛斷了電話,然後將他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。
做完這一切,我感覺心中那塊壓抑了三年的巨石,終於被搬開了一角。
雖然前路依舊迷茫,但我的心,卻前所未有地輕鬆和堅定。
一夜無眠。
第二天一早,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。
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,這個我付出了全部心血的家,屬於我的東西,少得可憐。
幾件衣服,幾本書,還有我媽留給我的一隻舊手鐲。
我將那隻手鐲戴在手腕上,仿佛能從中汲取到一絲力量。
八點五十分,我準時出現在民政-局門口。
陽光很好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我抬頭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,深吸了一口氣。
林晚,從今天起,你新生了。
九點整,沈浩的身影終於出現了。
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,頭髮梳得一絲不苟,臉上帶著一種倨傲和不耐。
他似乎篤定了我只是在耍小脾氣,只要他稍微哄一哄,我就會乖乖跟他回家。
他走到我面前,習慣性地想來拉我的手,被我側身躲過。
"好了,別鬧了。"他皺著眉,語氣裡帶著施捨般的寬容,"跟我回家,昨天的事,我就當沒發生過。"
我看著他,忽然覺得很可笑。
"沈浩,你到現在還覺得,我是在跟你鬧脾氣嗎?"我從包里拿出戶口本和身份證,遞到他面前,"進去吧,別浪費時間了。"
看到我準備齊全的證件,沈浩的臉色終於變了。
他臉上的自信和倨傲瞬間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真正的慌亂。
"林晚,你……你來真的?就為了三十萬?你至於嗎?我們三年的感情,就值三十萬?"
"不,"我搖了搖頭,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,"我們的感情,一文不值。進去吧。"
04
民政局裡的人不多,流程走得異常順利。
在工作人員公式化的詢問下,我們沉默地填表、簽字、按手印。
整個過程中,沈浩一直試圖用眼神向我求和,甚至在桌子底下,用腳尖輕輕碰我,希望我能回心轉意。
但我始終面無表情,目不斜視。
我的心,早在他說出"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媽"時,就已經死了。
現在坐在這裡的,不過是一具沒有感情的軀殼,在執行一個早就該完成的程序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