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天,張浩終於撐不住了。
他總不能真的讓自己的親侄子餓死。
於是,他開始承擔起為弟弟一家四口做飯或者訂餐的"重任"。
一個從來沒下過廚房的大男人,做出來的東西可想而知。
不是咸了就是淡了,不是生了就是糊了。
劉娟的抱怨聲越來越大,兩個孩子也天天哭著要吃肯德基麥當勞。
於是,家裡的開銷開始直線上升。
每天光是他們一家四口的伙食費,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。
再加上劉娟隔三差五就要添置些"生活必需品"——她最喜歡的零食,孩子們最新的玩具,甚至她自己看上的新衣服,全都理直氣壯地讓張浩買單。
"哥,我們剛來,手頭緊,你先幫我們墊著。"這是劉娟的口頭禪。
而張浩,為了他那可憐的"兄長"面子,只能打腫臉充胖子,一次次地掃碼支付。
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。
張浩的工資卡,每個月一萬五。
以前我們兩個人的時候,過得還算滋潤。
但現在,要養活額外的一家四口,而且是四個消費毫不節制的人,他的壓力可想而知。
短短半個月,我眼看著他的眼圈越來越黑,脾氣越來越暴躁。
他開始頻繁地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對我發火。
"林薇,你就不能把你的外賣盒子自己扔下樓嗎?家裡都快成垃圾場了!"
"林薇,你就不能把浴室打掃一下嗎?到處都是你的頭髮!"
"林薇,你就不能……"
每一次,我都會用同樣的話術堵回去。
"張浩,AA制。垃圾分類,各自處理。公共區域衛生,輪流打掃。今天,輪到你了。"
他被我懟得啞口無言,只能自己憋著一肚子氣去幹活。
因為這些規則,都是當初他為了推行AA制時,自己親口定下的。
他以為這些規則是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鎖,卻沒想到,最後卻成了抽在他自己臉上的鞭子。
最讓他崩潰的,還是我的"個人消費"。
我不再像以前一樣,買東西都要貨比三家。
我開始重新拾起我婚前的生活品質。
我辦了健身房的年卡,請了私教。
我報名了高級花藝課程和日語口語班。
我每個周末都和朋友出去約下午茶,看畫展,聽音樂會。
我的護膚品,全套換成了貴婦品牌。
我的衣櫃里,也開始出現越來越多我曾經喜歡但為了"節儉持家"而放棄的設計師品牌。
而這一切的開銷,我都毫不猶豫地刷著張浩給我的那張副卡。
他每天都會收到銀行發來的消費提醒簡訊。
從一開始的幾十、幾百,到後來的幾千。
他想停掉我的卡,卻又拉不下臉。
因為他當初信誓旦旦地說,這張卡就是給我"個人消費"的,是他作為丈夫的"風度"。
他更不敢和我攤牌,因為他知道,一旦撕破臉,我連現在這副"和平共處"的假象都不會再維持。
他那寶貝弟弟一家,就更別想在這個家裡安生了。
於是,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帳戶餘額飛速減少,心如刀割,卻又無計可施。
他像一隻被溫水慢煮的青蛙,在自己親手燒熱的鍋里,痛苦地掙扎,卻找不到逃離的出口。
而我,就是要讓他一點一點地感受,什麼叫做自作自受。
終於,在那個周末的下午,矛盾徹底爆發了。
導火索,是我買的一台價值八千塊的戴森吹風機。
當快遞員送貨上門,劉娟看到包裝盒上的價格標籤時,眼睛都直了。
她衝進我的房間,一把搶過吹風機,尖叫道:"林薇!你瘋了嗎?一個吹風機八千塊!你這是在燒我哥的錢!"
我正在敷著面膜看書,被她嚇了一跳。
我緩緩摘下耳機,冷冷地看著她:"第一,這是我的東西,請你放下。第二,這是我的個人消費,花的是我自己的額度。第三,這跟你,有關係嗎?"
"怎麼沒關係!你花的可是我哥的血汗錢!"劉娟不依不饒,抱著吹風機不肯鬆手,"不行,這個太貴了,得退掉!或者……或者給我用!我長這麼大還沒用過這麼好的吹風機呢!"
她那副貪婪又無恥的嘴臉,讓我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。
我站起身,一步步向她逼近。
"劉娟,我再說一遍,把它,還給我。"
我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寒意。
04
劉娟被我的氣勢震懾住,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,但手上依然死死地抱著那個吹風機,像是抱著什麼絕世珍寶。
"我……我憑什麼還給你?你一個不賺錢的家庭主婦,憑什麼用這麼貴的東西?這都是我哥的錢!"她色厲內荏地叫囂著,試圖用音量來掩飾自己的心虛。
"憑什麼?"我冷笑一聲,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她的臉,"就憑這房子是我的,你們現在吃的、住的、用的,都建立在我的允許之上。你信不信,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們一家四口,立刻、馬上,滾出去?"
"你……你胡說!"劉娟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,"這房子是我哥買的!房產證上寫著我哥的名字!"
"是嗎?"我嘴角的弧度越發冰冷,"那你不妨讓你哥把房產證拿出來,我們當面對質一下,看看上面到底寫了誰的名字,再看看這套房子的購買合同和全額付款憑證,戶主又寫的誰。"
我的話,像一顆重磅炸彈,在劉娟的腦子裡轟然炸開。
她驚疑不定地看著我,顯然是被我的篤定給唬住了。
就在這時,被爭吵聲引來的張浩和張強沖了進來。
"吵什麼吵!幹什麼呢!"張浩一進門就黑著臉呵斥道。
劉娟一看到他,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抱著吹風機就撲了過去,惡人先告狀:"老公!哥!你們快看啊!嫂子她……她居然買八千塊的吹風機!還說這房子是她的,要趕我們走!"
張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又看了看劉娟手裡的吹-風機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"林薇,你又在搞什麼鬼?一個吹風機八千?你錢多得沒地方花了嗎?"他壓抑著怒火質問道。
"這是我的個人消費自由。"我淡淡地回應,目光直視著他,"倒是你,是不是該管管你的好弟妹了?私自闖入我的房間,搶奪我的私人物品,還在這裡大放厥詞。張浩,這就是你所謂的『家人』?"
"嫂子,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老婆?她也是心疼我哥賺錢不容易!"張強在一旁幫腔,一臉的不忿。
"心疼?"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,"心疼他賺錢不容易,所以就心安理得地帶著老婆孩子住進來,吃他的喝他的,讓他給你們買這買那?張強,你一個大男人,要點臉嗎?"
我的話毫不留情,直接撕破了他們之間那層虛偽的"親情"面紗。
張強的臉瞬間漲得通紅,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張浩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。
他感覺自己的臉面被我當著弟弟弟媳的面,狠狠地踩在了地上。
"林薇!你夠了!"他終於爆發了,指著我的鼻子怒吼道,"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家沒法待了?非要鬧得雞犬不寧你才甘心?"
"沒錯,"我迎上他憤怒的目光,一字一頓地說道,"這個家,現在確實沒法待了。所以,請你們離開我的房間。"
"你的房間?林薇,你別忘了,我也是這個家的男主人!"
"哦?是嗎?"我緩緩走到梳妝檯前,拉開抽屜,從裡面拿出我的手機,點開了一個錄音文件。
那是我和張浩談論AA制那晚,我悄悄錄下的。
"……家裡的房貸、水電煤、物業費,我們一人一半……這樣更健康,也能讓你更有參與感……"
張浩清晰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,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扇在他自己的臉上。
我關掉錄音,冷冷地看著他:"張浩,這是你親口定下的規則。財務獨立,互不干涉。我的個人消費,與你無關。我的個人空間,也請你和你所謂的『家人』,保持尊重。現在,請你們出去。"
張浩的嘴唇哆嗦著,他想反駁,卻發現自己被自己說過的話堵得嚴嚴實實。
他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震驚、憤怒,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……恐懼。
他大概從沒想過,那個一向溫順隱忍的我,會變得如此的伶牙俐嘴,如此的……不留情面。
最終,他咬了咬牙,一把從劉娟手裡奪過吹風機,狠狠地摔在地上,然後拽著還在發愣的張強和劉娟,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。
"砰"的一聲巨響,房門被他用力甩上。
世界終於清靜了。
我看著地上那個價值八千塊的吹風機,它嶄新的外殼上已經裂開了一道難看的口子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