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靠，她瘋了吧？」
「我也覺得她瘋了。」
「這次必須離，天王老子來了也得離。」
「行，我給你找律師。」
「謝了。」
李月回來了。
眼睛又紅又腫。
「陳默，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。」
「那四萬，我讓我弟還，他一定還。」
「你還信他？」
「他是我弟，他不會騙我的。」
「李月，你醒醒吧，你弟就是個無底洞，你填不滿的。」
「不會的，這次他真的改了，他要開店，好好乾。」
「開店？他拿什麼開？就那四萬？連裝修都不夠。」
「他說他朋友也入股，湊一湊就夠了。」
「呵，你信嗎？」
「我信。」
「行，你信，那你等著吧。」
「陳默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……」
「沒有機會了。」
我把離婚協議扔在桌上。
「簽了吧，房子我不要了，給你。」
「但車歸我，債務各自承擔。」
「另外，那四萬，你必須還我。」
「不然我就報警，說你盜竊。」
「陳默，你非要這樣嗎？」
「是你逼我的。」
「我……」
「簽不簽？不簽就法院見。」
「我簽……」
她拿起筆，手抖得厲害。
眼淚掉在紙上，暈開了。
「陳默，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？」
「回不去了。」
「對不起……」
「現在說對不起，晚了。」
她簽了字。
我也簽了。
「明天去民政局。」
「好。」
第二天，我們去民政局。
路上，誰也沒說話。
到了民政局，人很多。
排隊的時候，李月突然說：
「陳默，如果我們重新開始，你會不會……」
「不會。」
我打斷她。
「李月，有些事，發生了就是發生了。」
「回不去了。」
「我知道，我只是……」
「別說了，到我們了。」
手續辦得很快。
紅本換綠本。
出來的時候，陽光刺眼。
「陳默，我能最後抱你一下嗎？」
「沒必要。」
「就一下。」
「……」
她抱了我一下。
很輕，很快。
「保重。」
「你也是。」
她走了。
我看著她的背影，心裡空落落的。
三年婚姻，就這麼結束了。
離婚後，我搬了出來。
租了個小單間，暫時住著。
車歸我，但貸款還得我還。
房子歸她，貸款也得她繼續還。
那四萬，她說會還，但什麼時候還，不知道。
我也不指望了。
就當喂了狗。
張磊讓我搬去他那，我沒去。
想一個人靜靜。
一個月後，我從離婚的陰影里走出來。
開始新生活。
工作更努力了，升了主管，工資漲到一萬二。
日子慢慢好起來。
偶爾會想起李月，但很快就不想了。
不值得。
這天，我加班到很晚。
回家路上，手機響了。
是個陌生號碼。
「喂？」
「是陳默嗎？」
「我是，你是？」
「我是李月的閨蜜，王婷。」
「哦，有事嗎？」
「李月出事了，你能來看看她嗎？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她……她自殺了。」
「什麼？！」
「現在在醫院，搶救過來了，但狀態很差。」
「你能來看看她嗎？」
「我……我跟她已經離婚了。」
「我知道，但她說想見你。」
「……」
「求你了，陳默，她現在很不好。」
「在哪家醫院？」
「市一院，三樓302。」
「我馬上到。」
我掛了電話，掉頭去醫院。
路上，心裡亂糟糟的。
自殺？
為什麼？
就因為離婚？
不至於吧。
到了醫院，王婷在門口等我。
「陳默，你來了。」
「她怎麼樣？」
「搶救過來了，但情緒很不穩定。」
「為什麼自殺？」
「她弟……她弟騙了她。」
「騙她什麼？」
「那四萬，她弟根本沒開店，拿去賭了，輸光了。」
「她去找她弟要錢，她弟不給，還罵她。」
「她爸媽也怪她，說她沒用，連弟弟都幫不了。」
「她一時想不開，就……」
「她弟呢？」
「不知道，跑了。」
「她爸媽呢？」
「在病房裡，但只會哭，什麼用都沒有。」
「行，我去看看她。」
「嗯，你勸勸她，她現在只聽你的。」
病房裡，李月躺在病床上。
臉色蒼白，手腕上包著紗布。
她爸媽在旁邊哭。
看見我，她媽衝過來。
「陳默，你來了，你快勸勸小月，她想不開啊……」
「阿姨，你先出去，我跟她單獨談談。」
「好，好，你們談。」
她爸媽出去了。
我走到床邊。
「李月。」
她睜開眼，看見我，眼淚一下子流出來。
「陳默……」
「為什麼這麼傻？」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
「我弟騙我，我爸媽怪我，你也離開我了。」
「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……」
「你弟是你弟，你是你，你為什麼要把別人的錯，怪在自己身上？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我真的好累……」
「陳默，我錯了，我真的錯了……」
「我不該那麼對你，不該騙你，不該偷你的錢……」
「我現在遭報應了，我活該……」
她哭得渾身發抖。
我看著她，心裡也不是滋味。
「李月，你還年輕，以後的路還長。」
「別為不值得的人，做傻事。」
「我知道，可是……」
「沒有可是，好好活著，比什麼都強。」
「陳默，我們還能……」
「不能。」
我打斷她。
「我們已經離婚了，回不去了。」
「但你可以重新開始。」
「找份工作，好好生活，別再管你娘家的事。」
「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，你別再摻和了。」
「嗯……」
「那四萬，我不要了，就當是給你個教訓。」
「不，我會還你的，我一定會還的。」
「隨你吧，好好養病，我走了。」
「陳默！」
「還有事？」
「謝謝你，還來看我。」
「不客氣，保重。」
我轉身離開。
走到門口，她媽拉住我。
「陳默，小月她……」
「阿姨，好好照顧她，別再逼她了。」
「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是我們對不起她……」
「知道就好，我走了。」
「陳默，謝謝你。」
「不用謝。」
從醫院出來，我深吸一口氣。
心裡輕鬆了一些。
至少，李月還活著。
至少，她知道錯了。
這就夠了。
又過了一個月。
李月出院了。
她給我發了條微信。
「陳默，我出院了，謝謝你。」
「不用謝，好好生活。」
「嗯，我會的。」
「那四萬，我會還你的，等我找到工作。」
「不急。」
「還有，我跟我爸媽斷絕關係了。」
「嗯？」
「我想通了，他們眼裡只有我弟，沒有我。」
「那我就不當他們女兒了。」
「你自己想清楚就行。」
「我想清楚了，以後我只為自己活。」
「那就好，加油。」
「嗯，你也是。」
日子一天天過去。
我工作越來越順利。
李月也找到了新工作，在另一家商場賣化妝品。
我們偶爾聯繫，像朋友一樣。
不近不遠，剛剛好。
這天，我收到一條微信。
是李月發來的。
「陳默，你能借我點錢嗎？」
「多少？」
「一萬，我弟住院了，急需手術費。」
「你弟？」
「嗯，他賭博欠了高利貸，被人打傷了，很嚴重。」
「……」
「我知道我不該找你，但我實在沒辦法了。」
「我爸媽把房子賣了，還了債，但手術費還差一萬。」
「我只有你了，陳默……」
我看著這條信息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她弟。
又是她弟。
「李月，我們當初怎麼說的？」
「你說你再也不管了。」
「我……我知道，但他快死了，我不能見死不救……」
「那是他活該。」
「陳默，求你了，就一萬，我會還你的。」
「不借。」
「陳默……」
「李月，有些事，一次就夠了。」
「我幫過你，也救過你。」
「但這一次，我不會再幫了。」
「你自己想清楚，是繼續填這個無底洞，還是過自己的生活。」
「我只能說這麼多。」
「剩下的，你自己決定。」
發完這條，我刪了她的微信。
拉黑她的電話。
從此，兩清。
三個月後，我在街上偶遇王婷。
「陳默，好久不見。」
「好久不見，最近怎麼樣？」
「還行，對了，你知道李月的事嗎？」
「什麼事？」
「她弟死了。」
「什麼？」
「手術沒做成，死了。」
「她爸媽受不了打擊，也病倒了。」
「現在她一個人在照顧他們，挺慘的。」
「……」
「你要去看看她嗎？」
「不去了。」
「好吧，那算了。」
「她……還好嗎？」
「不好，瘦了很多，但她說，這是她該受的。」
「嗯。」
「陳默，其實李月人不壞，就是太傻了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那你……」
「婷姐，有些事，過去了就過去了。」
「好吧，我懂了。」
「嗯，我還有事，先走了。」
「好，拜拜。」
「拜拜。」
我轉身離開。
心裡有點堵，但很快釋然了。
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。
李月選了她的路，就得承擔後果。
而我，也有我的路要走。
一年後，我認識了現在的女朋友。
她叫林薇，是個小學老師。
溫柔，善良，獨立。
不依賴任何人。
我們相處得很好。
彼此尊重，彼此支持。
我爸媽很喜歡她。
說她懂事，明理。
我也很喜歡她。
想跟她過一輩子。
又過了一年，我們結婚了。
婚禮很簡單，只請了親近的人。
林薇爸媽很好，沒要彩禮，還給了我們十萬嫁妝。
說讓我們好好過日子。
我很感激。
也暗暗發誓，一定要對她好。
婚後，我們買了新房。
不大，但很溫馨。
林薇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。
我們各自上班，下班後一起做飯，散步，看電影。
周末去看爸媽，或者出去短途旅行。
日子平淡，但幸福。
這天，我收到一條陌生簡訊。
「陳默，我是李月，我要結婚了，跟你說一聲。」
我愣了一下，回復。
「恭喜。」
「謝謝，你怎麼樣？」
「我也結婚了，很好。」
「那就好，祝你幸福。」
「你也是。」
「嗯，再見。」
「再見。」
我刪了簡訊，繼續工作。
心裡很平靜。
像聽到一個老朋友的消息。
沒有波瀾，只有祝福。
晚上回家，林薇做了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。
「今天怎麼這麼豐盛？」
「慶祝啊。」
「慶祝什麼？」
「我升職了，年級組長。」
「真的？太好了，恭喜老婆！」
「謝謝老公！」
我們開了一瓶紅酒，邊吃邊聊。
「對了，我今天收到一條簡訊。」
「誰發的？」
「前妻。」
「哦，說什麼了？」
「她說她要結婚了。」
「那挺好的，你祝福她了嗎？」
「祝福了。」
「那就好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。」
「嗯，都過去了。」
「老公，我愛你。」
「我也愛你。」
我們碰杯，一飲而盡。
窗外，萬家燈火。
窗內，溫暖如春。
我抱著林薇，心裡滿滿的。
那些曾經的委屈，曾經的痛苦，曾經的絕望。
都遠了，淡了，消失了。
只剩下現在。
真實的，溫暖的，幸福的現在。
手機又響了。
是張磊。
「陳默，出來喝酒，我請客！」
「不了，陪老婆呢。」
「重色輕友！」
「就重色輕友，怎麼著？」
「行行行，你牛，那周末，帶上你老婆，一起吃飯。」
「行，周末見。」
掛了電話，林薇問。
「誰啊？」
「磊子，叫我們周末吃飯。」
「好啊，我也好久沒見他了。」
「嗯，睡吧。」
「晚安，老公。」
「晚安，老婆。」
我關掉燈，摟著林薇，睡了。
這一夜，無夢。
武巧輝 • 79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83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