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范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他突然明白了母親的異常，她那低眉順眼、極力隱忍的模樣，不是因為孝順，而是因為被欺騙、被壓榨，卻又無力反抗。
而他，這個自以為「孝順」的兒子，卻對這一切毫不知情。
「所以我說她不是真的為媽著想！」林墨繼續說道，「她就是看你賺得多，把媽當成了一個中轉站，一個獲取你財富的通道！她還說什麼要漲到十萬，根本就不是給媽花，而是她自己的胃口更大了，想要更多的錢去堵她的窟窿！」
林范坐在沙發上，陷入了沉思。
大姐的貪婪和母親的隱忍，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。
他想起大姐林靜那身光鮮亮麗的行頭，還有她嘴裡時不時冒出的對高檔餐廳、奢侈品的艷羨。
原來，這些都是用母親的血汗錢，用他的孝心買來的。
「她有沒有跟你借過錢？」林范突然問。
林墨苦笑一聲：「當然借過。不過我沒你那麼有錢，她看不上我那點小錢。偶爾應急借個三五千，我還得催她好幾次才還。但每次她跟我借錢，都說得可憐巴巴的，說她生意遇到難關，要是倒了就家破人亡。我剛工作那會兒，傻乎乎的，還真被她騙過幾次。後來我發現她根本就不是為了生意，而是拿去買名牌包包、奢侈品。我就再也沒借過她大錢了。」
林范的拳頭握得死死的。
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在胸腔里燃燒。
這種憤怒，不僅僅是針對林靜的貪婪，更是針對他自己的「遲鈍」和「無能」。
他自以為給了錢就盡了孝，卻忽略了母親身邊正在發生的這一切。
「這件事，不能就這麼算了。」林范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「你想怎麼做？」林墨看著林范，眼神中閃爍著一絲期待。
「我要搞清楚，她到底『借』了媽多少錢。
還有她那個所謂的『生意』，到底是什麼鬼樣子。」
林范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中的怒火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，「她不是喜歡算帳嗎？好，我就跟她好好算算這筆帳。」
林墨點了點頭：「我幫你。媽肯定不會說的，她太心軟了。但她平時有個小帳本，記錄一些生活開銷。說不定裡面能找到線索。」
兄弟倆決定聯手調查。
林范開始回顧他每次給母親轉帳的記錄，並打算通過母親銀行卡的流水，查清資金的真實去向。
而林墨則負責在母親的日常生活中，旁敲側擊，或者尋找母親可能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林范假裝回了公司，實際上卻在家附近的一個酒店住了下來。
他開始遠程調取母親銀行卡的流水明細。
很快，一份份觸目驚心的交易記錄呈現在他眼前。
除了母親正常的日常開銷外，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會有大額資金被轉入一個陌生的帳戶。
林范仔細對比，發現這些轉帳發生的時間，往往在他給母親轉帳後的幾天之內。
而那個陌生的帳戶，經過一番查詢，赫然發現戶主正是他的大姐，林靜！
看著那些明晃晃的轉帳記錄，林范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。
這些數字加起來，已經遠遠超過了五十萬，幾乎是他一年給母親的錢！
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。
母親省吃儉用，連件新衣服都捨不得買，卻要將他給的孝心錢，拱手送給那個貪得無厭的大姐。
林范打電話給林墨，告訴了他調查的結果。
林墨在電話那頭也氣得直罵髒話。
「三哥，我現在算是徹底看清楚大姐的真面目了！她根本就不是人！」林墨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，「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徹底捅破，不能再讓媽受她的欺負了！」
「捅破是肯定的。」林范的聲音冰冷而堅定，「但是，我們不能打草驚蛇。我現在需要更多關於大姐生意的資料，以及她到底欠了多少外債。知己知彼，才能百戰不殆。」
林墨答應了下來，表示會想辦法從家族親戚口中打聽消息。
林范則開始通過一些渠道，暗中調查林靜公司的財務狀況和信用記錄。
他發現，林靜的公司確實負債纍纍，瀕臨破產，而且她的個人信用也已經出現問題，有多筆逾期未還的貸款。
當林范看到那些觸目驚心的數字時，他感到脊背發涼。
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生意虧損，而是一個巨大的窟窿。
林靜不是在找錢填補窟窿，而是在用母親的錢，苟延殘喘，甚至可能是在拖延時間，為自己撈取更多的利益。
更讓林范震驚的是，他在調查中無意間發現了一筆異常的資金流向。
這筆錢，不是從林靜的公司流出，而是從林靜的個人帳戶，每月固定轉入一個名為「李明」的帳戶，金額不大，但持續了兩年多。
這個「李明」是誰？
為什麼大姐會每個月給他轉錢？
這背後，又藏著什麼新的秘密？
林范的直覺告訴他，這個「李明」，很可能就是揭開林靜所有謊言的關鍵。
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，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點。
這個家庭，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和深不可測。
04
「李明？」林范在電話里重複著這個名字，眉頭緊鎖。
「你知道這個人嗎，林墨？」
林墨想了想，語氣有些疑惑：「李明……好像聽大姐提過一兩次，說是她以前的生意夥伴，但後來鬧掰了。怎麼了，三哥，這人有什麼問題？」
「問題大了。」林范的語氣帶著一絲冷意，「我查到，大姐每個月都會固定給一個叫李明的人轉帳，金額雖然不大，但已經持續兩年多了。一個鬧掰的生意夥伴，為什麼還要每月給他錢？而且，這筆錢的來源，很可能就是媽的錢。」
林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，隨即罵了一句：「操！大姐是不是瘋了？她自己的爛帳不夠，還跟別人有這種不清不楚的往來？！」
「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這個李明的身份，以及這筆錢的真實用途。」林范指示道，「我懷疑這不僅僅是普通的財務往來，可能涉及到更深層次的糾葛。你那邊有沒有打聽到什麼關於大姐生意的具體情況？」
「打聽到了。」林墨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，「我從一個遠房親戚那兒套出來一些話。大姐的公司早就是個空殼了，負債纍纍，去年就已經資不抵債，瀕臨破產。她對外宣稱的那些『新項目』，全都是為了騙錢的幌子。
她現在已經把能借的親戚都借遍了，外面還欠了不少高利貸。
那些催債的，好幾次都上門去找她了。」
林范感到一陣心驚。
他雖然知道林靜公司經營不善，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。
瀕臨破產，高利貸，這幾個詞在他腦海中盤旋，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遠超想像。
「高利貸……」林范的語氣變得凝重，「如果真牽扯到高利貸，那大姐的處境就很危險了。她不會是拿媽的錢去還高利貸吧？」
「很有可能！」林墨憤憤不平，「她這人就是個無底洞，為了錢什麼都乾得出來！三哥，我們不能再等了，必須找個機會把事情徹底說清楚！」
「沒錯，是時候攤牌了。」林范決定不再隱忍。
他已經收集了足夠的證據，包括母親銀行卡的流水明細，林靜公司瀕臨破產的證據，以及她與「李明」之間的可疑轉帳記錄。
他想，他需要一個合適的場合，當著所有人的面，讓林靜再也無法狡辯。
他決定在周末再次召集一次家族聚會。
這次，他不再是參加者，而是主持者，他要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林靜的真面目。
他親自打電話給大哥林海，措辭嚴厲地要求他必須到場。
又給母親打了電話，語氣溫和地請求她出席。
母親王秀琴在電話里聽出林范語氣里的堅決，嘆了口氣，答應了。
她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無奈，也透著一絲隱隱的期待，仿佛也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。
周末，一家人再次齊聚，但這次的氣氛卻與上次截然不同。
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氣中瀰漫的緊張和壓抑。
林靜穿著一身得體的旗袍，畫著精緻的妝容，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體面。
但她眼神中的慌亂和嘴角不自然的抽動，卻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。
她知道，這次聚會不同尋常。
林范坐在主位，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。
他沒有寒暄，沒有客套，直接開門見山。
「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，是想把一些事情說清楚。」林范環視一圈，目光最終落在林靜身上，「大姐，上次你說我給媽的五萬塊錢少，要求我漲到十萬，否則就不要給了。我沒來得及回答你，因為當時我還有些事情沒搞清楚。」
林靜的臉色有些發白，她強裝鎮定地擠出一絲笑容：「老三，你這是什麼意思？有什麼話直說，別陰陽怪氣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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