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鈴聲突然在安靜的午後炸響。
我放下手中的毛線，看到螢幕上顯示"曉慧"兩個字，心裡莫名地跳了一下。女兒平時都是晚上才打電話，今天怎麼這個時候來電？
"媽，你在家嗎？"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急切。
"在呢，怎麼了？小花又哭鬧了嗎？"我趕緊關掉電視，擔心地問道。
"不是，媽，我想和你說件事......"女兒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，這讓我更加不安了。
這兩個月來，自從小花出生後，曉慧幾乎每周都會找各種理由向我要錢。奶粉錢、紙尿褲錢、小寶的補習費......我的退休金5000塊錢，光是每月固定給她的2000塊生活費就已經占了一大半，其他零零散散的開銷更是數不清。
"什麼事？你直說吧。"我深吸一口氣，準備迎接又一次的經濟求助。
01
回想起來，我開始每月給曉慧錢，是從她結婚後不久開始的。
那時候曉慧剛懷上小寶，張偉的工資不高，兩個人租的房子又小又潮濕。看著女兒挺著肚子還要去上班，我心疼得不行。老伴秦大明剛去世一年，留下的那點積蓄我都捨不得花，想著都要留給女兒。
"媽，我們真的撐不下去了。"那天曉慧哭著打電話給我，說房租又漲了，孕檢費用也比想像中高。
我二話不說，當天就給她轉了三千塊錢。從那時候開始，每個月定期給女兒生活費就成了我的習慣。最開始是一千，後來漲到一千五，現在是兩千。
老伴走得早，曉慧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。我一個人住在這套老房子裡，除了基本的生活開支，也沒什麼大的花銷。把錢給女兒，至少能讓她過得輕鬆點，這也算是我這個當媽的能做的事情。
張偉這孩子人倒是不錯，對曉慧也好，就是能力有限。他在一家小公司做銷售，工資全靠提成，好的時候能有六七千，差的時候只有三四千。這樣的收入在這個城市要養活一家四口，確實很吃力。
我記得小寶三歲那年，張偉因為業績不好被公司扣了獎金，那個月工資只拿到兩千多。曉慧背著他偷偷跟我哭訴，說連小寶的奶粉都快買不起了。我當時就又給她轉了五千塊錢，還告訴她以後有困難就直接跟我說，別憋著。
"媽，你對我們這麼好，我們真的很感激。"曉慧抱著小寶，眼圈紅紅地對我說，"等張偉的事業做起來了，一定會好好孝敬你的。"
我擺擺手，心想女兒能過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孝敬了。老伴去世這麼多年，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，看到女兒一家和和美美的，我心裡也踏實。
那些年裡，我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女兒身上。給小寶買玩具、買衣服，給曉慧買營養品，幫他們交房租，甚至連張偉生病住院的費用都是我出的。
我的退休金雖然不算多，但在我們這個小城市也夠用了。況且我生活簡樸，一個月一千塊錢的生活費就足夠了，剩下的錢給女兒也是應該的。
直到小花出生前，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。女兒需要我，我也需要被女兒需要的感覺。這讓我覺得自己還有價值，還能為這個家庭貢獻力量。
02
小花的到來徹底改變了一切。
二胎政策放開後，曉慧和張偉商量了很久，最終決定再要一個孩子。我當時是支持的，覺得小寶一個人太孤單，有個妹妹陪著也好。
但懷孕期間的各種費用讓我始料未及。
"媽，醫生說我是高齡產婦，需要做更多的檢查。"曉慧捧著一堆化驗單，愁眉苦臉地對我說，"這次的產檢費用比小寶那時候貴了一倍多。"
我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檢查項目，心裡也有些發慌。但看著女兒期待的眼神，我還是咬咬牙答應了。
整個孕期，光是各種檢查費用就花了我一萬多。什麼四維彩超、無創DNA檢測、糖耐量測試......每一樣都要好幾百甚至上千。曉慧說這些都是必須的，為了孩子的健康不能省。
除了檢查費，還有各種營養品。DHA、葉酸、鈣片、維生素......曉慧說孕期營養跟不上，孩子就會不聰明。每個月光是這些保健品就要花掉我一千多塊錢。
"媽，你看這個燕窩，孕婦吃了對皮膚好，孩子出生後也白嫩。"曉慧拿著手機給我看網購介面，"一盒才八百，我想買兩盒。"
我心疼錢，但更心疼女兒。想想自己當年懷她的時候，什麼營養品都沒吃過，她不也健健康康的嗎？但時代不同了，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精細化養胎，我也不好說什麼。
最讓我吃不消的是小寶的各種培訓班費用。
"媽，小寶的英語跟不上，老師建議報個外教班。"張偉難得開口向我要錢，"一年兩萬，分期付的話每個月一千六。"
"小寶才五歲，用得著這麼早學英語嗎？"我有些捨不得。
"現在的孩子都是從小開始學的，晚了就跟不上了。"曉慧在一旁幫腔，"你看我們小區那些孩子，三歲就開始上英語課了。"
我想想也是，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。雖然心疼錢，但還是答應了。
除了英語班，還有畫畫班、舞蹈班、圍棋班......小寶的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，每個月的培訓費用就要三千多。
"這孩子要全面發展。"曉慧理直氣壯地對我說，"將來考學、找工作都用得上。"
我算了算，每個月給女兒的固定生活費兩千，小寶的培訓費三千，再加上各種臨時開銷，我的退休金基本上全部都貢獻給了女兒一家。
有時候我也會想，這樣下去是不是有些過了？但一看到小寶天真可愛的笑臉，一聽到女兒感激的話語，我又覺得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畢竟，錢是身外之物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。
03
小花出生後的兩個月，是我經濟壓力最大的時候。
坐月子期間，曉慧請了一個月嫂，每月八千塊錢。
"媽，現在的月嫂都這個價，我打聽過了，便宜的也要六千。"曉慧躺在床上，抱著剛出生的小花，"我身體虛弱，需要專業的照顧。"
我咬咬牙，把自己僅有的一點積蓄拿了出來。八千塊錢，相當於我一個半月的退休金，但看著女兒憔悴的樣子，我不忍心拒絕。
月嫂走後，各種育兒用品的開銷更是讓我應接不暇。
"媽，小花的奶粉要買進口的，國產的不放心。"曉慧拿著購物清單，"這個牌子一罐四百，一個月要四罐。"
"紙尿褲也要買好一點的，便宜的不透氣，孩子容易紅屁股。"
"還有這個嬰兒推車，安全性能很重要......"
我聽著女兒報出的一項項開銷，心裡默默地算著帳。光是小花一個月的基本用品就要兩千多，再加上小寶的培訓費、日常開銷，我每個月要支出至少六千塊錢。
而我的退休金只有五千。
"曉慧，媽的退休金有限，你們是不是也要想想辦法？"那天我終於忍不住提醒女兒。
"媽，我現在在哺乳期，根本沒法上班。張偉一個人的工資要養活我們四口人，真的很難。"曉慧眼圈紅了，"再等幾個月，等小花大一點，我就去找工作。"
看著女兒委屈的樣子，我又心軟了。想想也是，她剛生完孩子，身體還沒恢復，確實不適合馬上工作。
為了幫女兒渡過難關，我甚至開始動用自己的養老錢。
老伴去世時留下的那點撫恤金，我一直存在銀行里，想著將來自己生病或者有什麼意外時用。但看著女兒的困難，我還是取了出來，陸陸續續地給了她。
"媽，你真是我的救命稻草。"曉慧抱著我，眼淚嘩嘩地流，"沒有你，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"
聽到女兒這麼說，我心裡既心疼又欣慰。心疼的是她過得這麼辛苦，欣慰的是我還能幫到她。
但我也開始擔心，如果一直這樣下去，我的積蓄遲早會花光。到那時候，我該怎麼辦？
有時候深夜裡，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算帳。房貸雖然還完了，但每個月的生活費、水電費、物業費，再加上偶爾的生病吃藥，怎麼也得一千五百塊錢。剩下的三千五百塊錢全部給女兒，還是不夠她的開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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