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媽有些為難,說先生交代過,讓我好好休息,需要什麼她可以去買。
我知道,這是周銘"軒"的命令,張媽名為保姆,實為監視。我裝作不高興的樣子,撅著嘴說:「張媽,我和銘軒剛結婚,我想親自去為我們的家添置一點東西,這也是我的心意呀。再說了,女孩子家的東西,你一個大男人去買多不方便。」我故意說錯了張媽的性別,讓她尷尬又無法反駁。
見她還在猶豫,我便拿出女主人的架子,加重了語氣:「怎麼,這個家現在是我說了算,還是你說了算?」張媽的臉色變了變,終於妥協了,但她堅持要讓司機老王送我。
我沒有拒絕,這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我真正的計劃,是在人多眼雜的商場裡,尋找擺脫監視的機會。
04
車子平穩地駛向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。
一路上,我強作鎮定,和司機老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,表現得像個對新生活充滿期待的少奶奶。
但我的手心,早已被冷汗浸濕。
照片就藏在我的內衣里,像一塊烙鐵,燙得我心慌。
我知道,這趟出門,是我唯一的生機,我必須成功。
到了商場,我故意挑選了一家大型的百貨公司,裡面人潮洶湧。
我先是慢悠悠地逛著化妝品區,讓跟在不遠處的老王放鬆警惕。
然後,我藉口要去試衣間,走進了女裝區。
在導購員熱情的介紹下,我拿了好幾件衣服,走進了最裡面的一個試衣間。
我迅速反鎖上門,從內衣里拿出那張照片,用我自己的手機拍了下來,然後立刻將照片原圖和聊天記錄里的圖片都徹底刪除。
做完這一切,我並沒有立刻出去,而是捂著肚子,裝作非常痛苦的樣子,打開了試衣間的門。
外面的導購員嚇了一跳,連忙過來扶我。
「小姐,您怎麼了?」我臉色煞白,額頭上冒著冷汗,虛弱地說:「我……我肚子好痛,可能是急性腸胃炎犯了,麻煩……麻煩幫我叫一下我的司機,他在門口等我。」我的表演非常成功,導購員立刻慌了神,一邊安撫我,一邊跑出去找老王。
趁著這個混亂的間隙,我立刻從另一邊的安全通道溜了出去。
我不敢回頭,一路狂奔,衝出商場,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。
上車後,我立刻報了一個離這裡最遠的地址。
在車上,我用最快的速度在手機上搜索「蘇哲」這個名字。
幸運的是,蘇晴的家庭並非普通人家,蘇哲也是個小有名氣的建築設計師,我很快就找到了他工作室的聯繫方式。
但我沒有立刻打過去,而是先去了一個手機賣場,用現金買了一部最便宜的老人機和一張不記名的電話卡。
做完這一切,我才找了一個偏僻的公園,用新手機撥通了蘇哲工作室的電話。
接電話的是他的助理,我謊稱自己是他的老同學,有急事找他。
或許是我的聲音聽起來太過焦急,助理猶豫了一下,還是把蘇哲的私人手機號給了我。
電話撥通的那一刻,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。
「喂,哪位?」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但充滿警惕的男聲。
「是蘇哲先生嗎?」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,「我是……你姐姐的朋友,我有關於她的事情要告訴你。」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然後聲音瞬間冷了下來:「我姐姐已經去世一年了,你是什麼人?想幹什麼?」他的敵意很重,但我能理解。
我深吸一口氣,壓低聲音說:「我知道你姐姐是怎麼死的。車子有問題,他想殺她。」當我一字不差地說出照片背後的那句話時,我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他沉默了更久,然後用一種極度壓抑的聲音問:「你在哪?我們見一面。」
05
我們約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包間裡。
蘇哲比我想像的要年輕,眉眼間和照片上的蘇晴有幾分相似,但他的眼神里充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和戒備。
他看到我的時候,眼神充滿了審視和懷疑。
「你就是林晚?」他開門見山,顯然,他對我這個迅速取代了他姐姐位置的女人充滿了敵意。
「是我。」我沒有拐彎抹角,直接將藏在身上的那張照片推到他面前。
當他看到照片背面那行熟悉的字跡時,他的手猛地一抖,咖啡灑了一桌。
他死死地盯著那行字,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「這是……這是我姐的字跡。」他的聲音哽咽,充滿了痛苦,「我一直懷疑,我一直懷疑她的死不是意外!周銘軒那個混蛋,他就是個魔鬼!」他的情緒很激動,我等他稍微平復了一下,才將我的遭遇,從新婚之夜的三份合同,到我今天的發現,全部告訴了他。
蘇哲聽完,臉色變得煞白。
他看著我,眼神里除了憤怒,還多了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「他竟然用同樣的手段……你現在很危險,你必須馬上離開他!」「我不能走,」我搖了搖頭,眼神堅定,「如果我走了,就更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殺了你姐姐,他只會去找下一個目標。蘇晴姐留下的線索,不能就這麼斷了。」蘇哲沉默了,他知道我說的是對的。
過了許久,他才開口:「其實,這一年我一直沒有放棄調查。我找了一個私家偵探,叫李偉,一直在跟進這件事。」他很快就聯繫了李偉,半個小時後,一個看起來精明幹練的中年男人推開了包間的門。
李偉顯然對這個案子非常熟悉。
他告訴我們,他查到,當年給蘇晴的車做保養的那個修理工,在蘇晴出事後不久,就舉家搬遷,從此人間蒸發。
而負責處理那起「交通事故」的交警,沒過多久也升了職,調去了別的城市。
所有的線索,都在關鍵時刻中斷了。
這背後,顯然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。
「周銘軒的勢力很大,黑白兩道都有人脈,想從正常的法律途徑扳倒他,很難。」李偉的表情很凝重,「唯一的突破口,就是找到那個失蹤的修理工,或者,找到周銘軒直接參與謀殺的證據。」「證據……」我喃喃自語,「他那麼謹慎的人,怎麼會留下證據?」李偉看著我,說:「林小姐,現在你是在他身邊最近的人,也是最危險的人。如果你願意,你可以成為我們的『臥底』。
他書房裡有一個保險柜,蘇晴曾經跟我提過,裡面有公司最重要的文件。
或許,那裡會有我們想要的東西。」
我的心跳得飛快,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提議,無異於與虎謀皮。
但看著蘇哲充滿希冀和痛苦的眼神,想到蘇晴的慘死,和自己未知的命運,我別無選擇。
「好,我答應你們。」我們商定了聯絡方式,李偉給了我一個微型竊聽器和一個偽裝成胸針的定位器。
我必須儘快回家,不能讓周銘"軒"起疑。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,趕在周銘軒回家前回到別墅時,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他。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,面前的茶几上,赫然放著我以為早已丟進垃圾桶的那部 burner phone。「玩得開心嗎,我親愛的太太?」他緩緩抬起頭,眼神像淬了毒的冰,冷冷地看著我。
06
那一瞬間,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客廳里明亮的燈光,此刻卻顯得無比慘白,將周銘軒的臉映襯得如同地獄裡的修羅。
他的偽裝被撕破,露出了最猙獰的獠牙。
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大腦飛速運轉,尋找著應對的措辭。
「老公,你……你在說什麼呀?什麼……什麼手機?」我裝出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,眼睛裡蓄滿了淚水,看起來楚楚可憐。
這是我最擅長的武器,過去,無論我犯了什么小錯,只要我一露出這副表情,周銘軒都會立刻心軟。
但這一次,失效了。
他冷笑一聲,站起身,一步步向我走來。
他的身影在我的瞳孔里不斷放大,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。
他走到我面前,伸手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。
「林晚,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?」他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把冰錐,狠狠刺進我的心臟,「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,能瞞得過我?去商場,假裝肚子疼,甩開司機,買新的手機卡……你今天見了誰?」我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他知道了,他什麼都知道了。
我的行蹤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。
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,讓我幾乎無法呼吸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承認,一旦承認,我就是下一個蘇晴。
「我沒有……」我哭著搖頭,「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給我媽媽打個電話……我嫁給你,他們很生氣,我怕你不同意我跟他們聯繫,所以才……才偷偷買了個手機……」這個理由我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,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