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，是她自己，跳進了萬丈深淵。
07
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在城市的主幹道上，車內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。
蘇清顏親手為陳淵倒了一杯溫水，遞到他手上，看著他腹部纏著的厚厚紗布，眼中的心疼幾乎要溢出來。
「哥，你太傻了。」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責備，「為了那麼一個不值得的女人，差點把命都搭進去。」
陳淵喝了口水，潤了潤乾澀的喉嚨，淡淡地說道：「不把這筆債還清，我沒辦法安心地回來。」
「什麼債？」蘇清顏不解。
「當年，我執意要離開，父親氣得心臟病發，差點沒搶救過來。這三年，我一直活在愧疚里。」陳淵的目光望向窗外，眼神悠遠，「我以為，只要我像個普通人一樣，去愛一個人，去組建一個家庭，就能證明我當初的選擇沒有錯。」
「可我錯了。」
「錯得離譜。」
陳淵自嘲地笑了笑，「我用三年的卑微，換來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。我用半條命，還清了對她的『恩情』，也算……還清了自己當年犯下的錯。」
蘇清顏沉默了。
她知道，這三年的經歷，已經徹底改變了她的哥哥。
曾經那個溫潤如玉，甚至有些理想主義的少年，如今已經被淬鍊得堅硬而冰冷。
他的眼神里，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柔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。
「那……高朗和林晚，你打算怎麼處理？」蘇清顏試探著問道。
「我說過，這只是一個開始。」陳淵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，「他們欠我的，我要讓他們千倍、萬倍地還回來！」
「我明白了。」蘇清顏點了點頭，「高家的那點產業，不夠我塞牙縫的。三天之內，我要讓他在這個城市徹底消失。」
「至於林晚……」陳淵的嘴角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，「別讓她那麼輕易地死了，也別讓她那麼輕易地還清債務。我要讓她活著，讓她每天都活在無盡的悔恨和絕望里，讓她親眼看著自己當初捨棄的一切，是何等的可望而不可及。」
「好。」蘇清顏的回答只有一個字，但卻充滿了雷霆萬鈞的力量。
天恆集團這台龐大的商業機器，一旦開始運轉，其能量是毀滅性的。
就在陳淵和蘇清顏對話的這短短几分鐘里，一場針對高家的商業風暴，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。
天恆集團旗下的投資公司，開始瘋狂拋售高氏集團的股票。
與此同時，所有與高氏集團有合作的銀行，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來自天恆集團高層的「問候」。
於是，銀行開始催繳貸款，合作夥伴開始撤資解約，供應商開始上門討要貨款……
高氏集團的股價，在短短一個小時內，應聲暴跌，直接跌停。
遠在高氏集團總部，正在召開緊急會議的高朗父親，接連接到了十幾個壞消息，氣得當場吐血，被送進了急救室。
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朗，對此還一無所知。
他此刻正焦頭爛額地安撫著歇斯底里的林晚和周芬。
「高朗！你快想想辦法啊！那可是好幾個億啊！我們怎麼可能還得起！」周芬像個瘋婆子一樣，死死地拽著高朗的衣服。
「阿朗，你不是說你家很有錢嗎？你快幫你媽把這筆錢還了吧！」林晚也哭哭啼啼地哀求道。
高朗被她們吵得頭都大了，煩躁地甩開她們的手。
「你們以為那筆錢是大風刮來的嗎？別說我，就是把我整個家都賣了也不夠！」高朗怒吼道，「你們到底惹了什麼神仙！天恆集團的蘇家！那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人嗎？」
就在這時，高朗的手機響了。
是他的秘書打來的。
「高總！不好了！公司出大事了！我們的股價……」
秘書話還沒說完，高朗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，緊接著，一群穿著制服的人闖進了他的辦公室。
「高朗先生嗎？我們是商業犯罪調查科的，現在懷疑你涉嫌商業竊密和不正當競爭，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！」
「什麼？」高朗的大腦嗡的一聲，手機從手中滑落，摔得四分五裂。
他終於明白，陳淵口中的「遊戲剛剛開始」，是什麼意思了。
08
接下來的幾天，對於林晚來說，如同地獄。
高家倒了。
一夜之間，從一個令人艷羨的豪門，變成了負債纍纍的過街老鼠。
高朗因為涉嫌竊取天恆集團的商業機密，被正式批捕，等待他的，將是漫長的牢獄之災。
而林晚和她的母親周芬，則被高家掃地出門。
她們不僅失去了所有的榮華富貴，還背上了那筆她們永遠也還不清的天價債務。
法院的傳票，雪花一樣地飛來。
她們名下所有的財產，包括那套剛剛到手還沒住熱乎的豪宅，全都被法院查封、拍賣。
曾經對她們阿諛奉承的親戚朋友，如今都對她們避之不及，生怕沾上一點關係。
周芬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，精神失常，被送進了精神病院。
而林晚，則從一個準豪門闊太，變成了一個無家可歸，身負巨債的流浪者。
她曾經引以為傲的美貌，因為巨大的精神壓力和糟糕的身體狀況，迅速地憔悴、枯萎。
她剛剛移植了肝臟的身體，本就需要精心調養，可現在，她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，更別提什麼昂貴的抗排異藥物了。
她每天只能靠著打零工，住在最廉價的地下室里，苟延殘喘。
每當夜深人靜，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時，她就會想起陳淵。
想起他曾經對自己的好，想起他為了給自己治病，一天打三份工，累得回到家倒頭就睡的樣子。
想起他在自己面前，永遠都是一副溫柔的笑臉，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留給自己。
悔恨的毒蛇，日日夜夜地啃噬著她的心臟。
她不甘心。
她不相信陳淵會這麼絕情。
他們畢竟有過三年的感情，他曾經那麼愛她，甚至願意為她付出生命。
只要能見到他，只要能當面向他懺悔，他一定會心軟的，一定會原諒自己的！
抱著最後一絲希望，林晚開始瘋狂地尋找陳淵。
她去了他們曾經住過的那個破舊的出租屋，那裡早已人去樓空。
她去了天恆集團的總部大廈，卻被門口的保安當成瘋子一樣趕了出來。
她甚至想利用媒體，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豪門欺凌的弱女子形象，博取同情。
可她找的那些小報社，剛一聽到「天恆集團」和「陳淵」這兩個名字，就嚇得屁滾尿流，把她轟了出去。
蘇清顏的能量太大了，整個城市的媒體，沒有一家敢報道任何關於陳淵的負面新聞。
就在林晚即將絕望的時候，她從一個八卦雜誌上，看到了一個消息。
今晚，天恆集團將在旗下的七星級酒店，舉辦一場盛大的商業晚宴，慶祝集團新任總裁陳淵的正式回歸。
晚宴的請柬，一票難求，能參加的，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頂級名流和商界巨擘。
林晚的眼中，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之火。
這是她最後的機會。
她一定要見到陳淵！
她翻遍了自己所有的行李，找出了一件唯一還能穿得出門的晚禮服，那是陳淵省吃儉用很久，給她買的生日禮物。
她化了一個精緻的妝，遮住了臉上的憔悴和蒼白，然後揣著那份早已被她揉得皺巴巴的離婚協議，前往了晚宴的舉辦地。
她不相信，陳淵的心，會比鋼鐵還硬。
09
晚宴現場，流光溢彩，衣香鬢影。
陳淵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Tom Ford西裝，站在宴會廳的中央，他身形挺拔，面容俊朗，眼神深邃，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和掌控力。
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穿著廉價T恤，奔波於風雨中的外賣員。
他變回了那個真正的天之驕子，天恆集團的掌舵人。
蘇清顏一襲紅色長裙，站在他的身邊，兩人站在一起，宛如一對璧人，吸引了全場的目光。
無數的商界大佬，名門淑媛，都爭相上前，向他敬酒，攀談，希望能與這位新晉的商業帝王拉上關係。
陳淵應付得遊刃有餘，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，但那笑意，卻從未抵達眼底。
林晚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，竟然真的混進了戒備森嚴的宴會廳。
當她看到那個被眾人如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男人時，她的呼吸猛地一滯。
那個男人，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陳淵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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