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兩點，手機鈴聲刺破了寂靜。
"思雨，是我，薇姐。"電話那頭傳來王曉薇略帶哭腔的聲音。
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看著螢幕上跳動的時間。這個點打電話，肯定出大事了。
"怎麼了表姐？"我壓低聲音問道。
"我這崗位要外派3年..."她的聲音在顫抖，"組織上剛剛通知我，讓我下周就去西部支教。"
我徹底清醒了。外派支教？這和她之前說的工作內容完全不一樣。當初我幫她走關係進入市教育局，說好的是留在本地工作。
"為什麼突然要外派？"我坐起身來，感覺事情不對勁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然後傳來王曉薇壓抑的哽咽聲："姐，我真的沒辦法了，你能不能再幫我想想辦法？"
想想兩個月前那場升學宴，我連邀請都沒收到。現在出了事，她第一個想到的還是我。
我打了個哈欠，困意還沒完全消散："你先別著急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"
01
三個月前，王曉薇找到我的時候，臉上寫滿了焦慮。
"思雨，你在市委辦工作，認識的人多，能不能幫姐想想辦法？"她坐在我家沙發上，雙手緊握著茶杯，"子涵馬上小升初了，我總不能一直在培訓機構打零工。"
那時的王曉薇看起來憔悴了很多。自從離婚後，她一個人帶著王子涵，生活確實不容易。舅舅舅媽年紀大了，也幫不上什麼忙。
"想進哪個單位？"我直接問道。
"教育局最好，如果不行，其他事業單位也可以。"她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，"我師範畢業，有教師資格證，應該沒問題。"
我當時就答應了。畢竟是表姐，從小一起長大，她比我大三歲，小時候還經常護著我。現在她有困難，我自然要幫忙。
第二天我就開始打聽消息。市教育局確實有幾個編制名額，但競爭很激烈。光是報名的就有兩百多人，想要脫穎而出並不容易。
我聯繫了幾個在教育局的朋友，又托關係找到了分管人事的副局長。前前後後跑了一個多月，才把這事基本敲定。
"思雨，這次真是太謝謝你了。"王曉薇握著我的手，眼中含著淚花，"等子涵考上重點中學，我一定好好請你吃飯。"
我擺擺手："都是一家人，客氣什麼。好好準備面試就行了。"
那段時間，我幾乎把所有的人情都用上了。請客吃飯、送禮走關係，前後花了將近兩萬塊錢。但看著表姐重新燃起的希望，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02
王曉薇的面試很順利。
我專門請假陪她去的，還提前幫她準備了面試資料。當天她穿著我給她買的職業套裝，看起來精神了很多。
"第一個問題，請談談你對教育工作的理解。"面試官問道。
王曉薇回答得很流暢，顯然下了功夫準備。她說到教育是百年樹人的事業，要用愛心和耐心對待每一個孩子。說到動情處，眼中還閃爍著真誠的光芒。
面試結束後，我們在外面等消息。王曉薇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。
"思雨，你說我能過嗎？"她不斷地搓著手。
"肯定沒問題。"我安慰她，心裡其實也有些忐忑。畢竟花了這麼大功夫，如果最後沒成功，面子上也過不去。
下午三點，結果出來了。王曉薇以第二名的成績通過了面試。
她激動得差點哭出來，在面試樓下就想給我跪下。我趕緊扶住她："表姐，你這是幹什麼？"
"思雨，姐這輩子都忘不了你的恩情。"她眼中含著淚水，"如果沒有你，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。"
辦完所有手續，王曉薇正式成為市教育局的公務員。那天晚上，她請我去了市裡最好的飯店吃飯，還說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所有親戚朋友。
"等子涵小升初的事情定下來，我一定要辦個像樣的升學宴。"王曉薇端起酒杯，"到時候一定要請姐你做主賓。"
我當時開玩笑說："那我可要準備個大紅包。"
王曉薇笑得很開心："紅包不紅包的無所謂，主要是想讓大家都知道，我有個這麼能幹的表妹。"
那頓飯吃得很盡興。王曉薇話特別多，一直在感謝我，還說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，她一定全力幫忙。
我當時真的很高興，覺得幫助家人是應該的，而且看到她重新找到生活的方向，我也有成就感。
03
六月份，王子涵小升初的消息傳來了。
孩子考得很好，被市裡最好的初中錄取了。王曉薇高興得不得了，在家族群里發了好幾條消息，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支持。
我也很替她高興，特意給王子涵買了一套學習用品作為獎勵。
"薇姐，升學宴定在哪天？我好安排時間。"我在微信上問她。
她回復得很快："初步定在這個周六，酒店還在看。到時候一定通知你。"
我開始期待這場升學宴。畢竟在幫她解決工作的過程中，我也付出了很多。雖然不圖回報，但能在這種場合被鄭重介紹，心裡還是很溫暖的。
我甚至開始琢磨要穿什麼衣服，包多少紅包合適。按照我們當地的習俗，升學宴的紅包一般是200到500之間，但考慮到我們的關係，我準備包800塊錢。
周三的時候，舅媽打電話給我媽媽，說起升學宴的事情。
"薇薇說要在金龍酒店辦，請五六桌人。"舅媽在電話里說，"孩子爭氣，確實應該慶祝一下。"
我媽媽問："思雨去不去？"
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："薇薇沒說，可能還在安排座位吧。"
我當時沒多想，覺得可能王曉薇還在統計人數，具體的邀請還沒開始發。
周四，周五，我一直等著王曉薇的消息。微信上她發了幾張酒店的照片，看起來布置得很隆重。
"酒店不錯啊，孩子有福氣。"我給她點了個贊，順便暗示一下。
她很快回覆："是啊，總算沒白忙活。"
但是關於邀請的事情，她隻字未提。
04
周六上午，我特意起了個大早，準備好了禮服和紅包。
十點鐘，我給王曉薇發微信："薇姐，升學宴幾點開始？我現在出門還來得及嗎？"
過了半個小時，她才回覆："思雨，不好意思，今天人太多了，座位安排不過來。下次有機會再聚。"
我看著手機螢幕，整個人愣住了。
不是說好了要請我做主賓嗎？不是說要讓大家都知道她有個能幹的表妹嗎？現在升學宴開始了，卻說座位安排不過來？
我坐在沙發上，手裡還攥著準備好的800塊紅包，心情五味雜陳。
中午的時候，舅媽在家族群里發了幾張升學宴的照片。酒店確實布置得很漂亮，王子涵穿著小西裝，王曉薇也精心打扮過，笑得很燦爛。
照片里有很多人，有她的同事，有孩子的同學家長，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朋友。桌子坐得滿滿當當，確實像她說的那樣，人很多。
但我知道，如果真的想邀請我，擠出一個座位並不困難。
我開始回想這三個月來的點點滴滴。從幫她聯繫工作，到陪她面試，再到最後的慶祝晚餐，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更深了。
可現在看來，也許在她眼中，我只是一個有用的工具而已。
晚上王曉薇在朋友圈發了一條長長的感謝詞，感謝所有出席升學宴的親朋好友，感謝大家對王子涵的關愛和支持。
她@了十幾個人，但沒有我。
我關掉手機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。這種被忽視的感覺，比任何直接的拒絕都要難受。
05
兩個月過去了，我和王曉薇幾乎沒有聯繫。
偶爾在家族群里看到她發的工作動態，生活似乎很順利。新工作讓她很快融入了新環境，王子涵也適應了新學校的生活。
我逐漸淡忘了升學宴的不愉快，畢竟人各有志，強求不得。
但是今天晚上這個電話，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。
"思雨，你還在嗎？"王曉薇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。
"在的，你繼續說。"我強壓著心中的複雜情緒。
"我真的走投無路了，這次外派不是好事情，是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小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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