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里傳來她深深的嘆息聲，然後是長達十幾秒的沉默。
"薇姐，到底怎麼了？"我追問道，"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外派？你不是在教育局工作得挺好嗎？"
"我..."王曉薇的聲音開始顫抖，"事情比你想像的複雜。我在工作上出了點問題，現在外派其實是..."
06
"外派其實是變相的處罰。"王曉薇終於說出了實話。
我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："什麼處罰？你到底做了什麼？"
電話那頭傳來抽泣聲："我在招生工作中收了家長的錢，被舉報了。本來要開除我的，但考慮到我是新員工，而且有孩子要養，最後決定讓我去西部支教三年，算是戴罪立功。"
我的心情瞬間複雜起來。原來她工作出了這麼大的問題，難怪要在深夜求助。
"收了多少錢？"我問道。
"五萬塊錢。"王曉薇的聲音小得像蚊子，"那個家長說想讓孩子進重點班，我就..."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才入職幾個月就敢收錢辦事，這膽子也太大了。
"薇姐，你怎麼能這麼糊塗？"我忍不住責備道，"剛進單位就做這種事，不是自毀前程嗎？"
"我也知道不應該，但是子涵要上培訓班，家裡確實缺錢。"她哭得更厲害了，"而且我看其他同事都在做，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。"
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升學宴沒有邀請我了。那個時候她可能就知道事情要暴露，不想讓我知道她出了問題。
"現在怎麼辦？錢退了嗎？"我問。
"退了，但是處分已經下來了。"王曉薇的聲音充滿了絕望，"思雨，你在市委辦工作，認識的領導多，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？哪怕不用去那麼遠，在市裡找個地方掛職也行。"
我沉默了很久。這次的事情比上次複雜得多，涉及到違紀處分，不是簡單的關係就能解決的。
而且說實話，升學宴的事情讓我對她的印象已經大打折扣。
07
"薇姐，關於升學宴的事情，我一直想問你。"我決定把話說開，"當時你為什麼沒邀請我？"
電話那頭安靜了很久，然後傳來王曉薇更加壓抑的哭聲。
"思雨，我對不起你。"她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愧疚，"升學宴那天，我確實應該邀請你的。"
"那為什麼沒有？"我繼續追問。
"因為我怕。"王曉薇終於說出了真相，"那個時候收錢的事情已經被人舉報了，我知道遲早要出事。我怕邀請你來，萬一有人知道是你幫我進的教育局，會連累到你。"
我愣住了。原來她不邀請我，是為了保護我？
"而且我也覺得愧對你。"王曉薇繼續說，"你花了那麼多錢幫我，我卻在工作上犯這種錯誤，實在沒臉見你。"
"那為什麼現在又找我幫忙？"我問道。
"因為我真的沒辦法了。"她的聲音裡帶著絕望，"如果去西部支教三年，子涵怎麼辦？他剛上初中，正是關鍵時期，不能沒有媽媽陪伴。"
我開始理解王曉薇的複雜心情。作為一個單身母親，她確實面臨著巨大的壓力。但是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，這是基本的道理。
"薇姐，你的情況我了解了。"我深吸了一口氣，"但是這次的事情太複雜了，我也幫不上什麼忙。"
"思雨，求你了，就當姐求你了。"王曉薇幾乎哀求道，"我知道這次做錯了，但是我不能離開子涵。"
我看了看時間，已經深夜兩點半了。這個時候討論這些沉重的話題，讓我感覺特別疲憊。
08
"薇姐，你先聽我說。"我坐直身子，決定把話說清楚。
"這次的事情涉及違紀處分，不是人情關係能解決的。而且說實話，上次幫你的事情已經讓我在單位里很被動了。現在再幫你，我自己的工作都可能受影響。"
王曉薇在電話里不說話，只是輕輕地抽泣。
"我理解你作為母親的擔心，但是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。"我繼續說，"三年支教雖然辛苦，但也不是世界末日。子涵已經12歲了，有舅舅舅媽照顧，應該沒問題。"
"可是..."王曉薇想要爭辯。
"沒有可是。"我打斷了她，"薇姐，我們從小一起長大，我把你當親姐姐一樣。但是有些底線是不能碰的，有些錯誤是要自己承擔的。"
我停頓了一下，然後說出了那句讓整個對話結束的話：
"這件事你還是去找組織部吧，他們會給你最終的答覆。"
電話那頭傳來王曉薇的嘆息聲："我知道了，思雨。是我不對，不應該再麻煩你。"
"薇姐，我不是不想幫你，而是真的幫不了。"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，"人生路要靠自己走，錯誤也要靠自己承擔。三年很快就過去了，等你回來，我們還是好姐妹。"
"謝謝你，思雨。"王曉薇的聲音已經平靜下來，"這次是我想錯了，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。"
掛斷電話後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。
人情這東西，真的很複雜。幫了忙不一定有好報，不幫忙又會被指責冷血。但我知道，有些原則是不能妥協的，有些底線是不能突破的。
王曉薇最終還是去了西部支教。臨走前她給我發了條微信："思雨，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叫自己承擔責任。三年後回來，我要做一個更好的人。"
我回復了四個字："一路平安。"
有些成長，需要付出代價。有些教訓，只能自己去承受。這也許就是人生的真諦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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