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丈夫陳陽看著婆婆將那筆120萬的理財產品轉到小叔子陳偉名下時,他臉上浮現的那個笑容,像一把淬了冰的刀,無聲地劃開了這個家虛偽的和平。
我當時只覺得刺骨的寒冷和絕望,以為我的婚姻和未來,都在那個笑容里被埋葬了。
我卻不知道,那不是一個懦夫的妥協,而是一個獵人,終於看到獵物踏入陷阱時,最殘忍,也最快意的微笑。
01

「媽,這密碼到底對不對啊?你別是記錯了?」手機銀行的介面前,小叔子陳偉一臉不耐煩地催促著,手指在螢幕上戳得砰砰響。
婆婆張翠蘭幾乎是貼在他身上,眯著老花眼,嘴裡念念有詞:「沒錯沒錯,就是這個,你再試試,慢一點輸。」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,仿佛陳偉不是在操作一筆巨額轉帳,而是在拆解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。
我端著一盤剛洗好的水果走出廚房,客廳里這副母慈子孝的畫面,卻讓我心頭猛地一沉。
那張銀行卡我認得,是當初老房子拆遷款下來後,專門辦的理財卡。
裡面的120萬,是我們這個家最大的一筆資產。
當初為了翻新那座即將拆遷的老宅,我和陳陽幾乎掏空了所有積蓄,為的就是能在拆遷時多獲得一些補償。
張翠蘭當時信誓旦旦,拍著胸脯保證,這筆錢是我們兩兄弟共有的,誰也別想多占一分。
可現在,她正親手指導著小兒子,企圖將這筆錢據為己有。
我的心跳開始加速,捏著果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「媽,你們這是在幹嘛呢?」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,但那控制不住的顫抖還是暴露了我的緊張。
張翠蘭回頭瞥了我一眼,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,但很快就被一貫的理直氣壯所取代。
「哦,小晚啊,我讓你弟弟幫我看看這個理財,你知道我,老了,搞不懂這些新玩意兒。」這謊言拙劣得可笑,陳偉的手機介面明明就是轉帳操作頁,那碩大的「1,200,000.00」數字,像一團火,灼燒著我的眼睛。
坐在一旁沙發上的陳陽,我的丈夫,從頭到尾都低頭看著手機,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。
我走到他身邊,用胳膊肘碰了碰他,聲音裡帶著哀求:「陳陽,你倒是說句話啊!」他緩緩抬起頭,目光越過我,看向他的母親和弟弟,然後,他笑了。
那是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,嘴角微微上揚,眼神里卻沒有任何笑意,反而像結了一層薄冰,平靜無波,卻又寒氣逼人。
「媽,您要是記不清密碼,就多試幾次,別把卡給鎖了。」他說,聲音溫和得像是在討論今天晚飯吃什麼。
我的心,在那一刻徹底沉入了谷底。
他不是沒看見,他是默許了!
張翠蘭得到了大兒子的「支持」,膽子立刻大了起來,她挺直了腰杆,用一種施捨的語氣對我說:「小晚啊,這事兒本來也想跟你們商量。阿偉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,買房買車哪樣不要錢?你們兩口子工作穩定,收入也不錯,就先別惦記這筆錢了。再說,陳陽是老大,多幫襯一下弟弟也是應該的。」陳偉在一旁得意地附和:「就是啊,嫂子,這錢放我這兒,以後媽養老我肯定多出點力。再說了,我投資理財,錢生錢,不比放銀行吃那點死利息強?」我氣得渾身發抖,幾乎要尖叫出來。
這是什麼強盜邏輯?
我們的血汗錢,憑什麼成了給他結婚享受的資本?
我死死地盯著陳陽,希望他能站起來,像個男人一樣,為我們這個小家爭取最基本的公平。
可他沒有。
他只是又看了一眼操作成功的提示介面,然後再次露出了那個讓我遍體生寒的笑容,他站起身,拍了拍我的肩膀,輕聲說:「好了,媽這麼決定,自然有她的道理。我們聽媽的安排就行。」說完,他竟然轉身回了臥室,關上了門。
那一刻,客廳里只剩下張翠蘭母子倆勝利的歡呼,和我一顆寸寸碎裂的心。
我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,又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房門,一個念頭瘋狂地滋長起來:這個家,或許從一開始,就不曾有過我的位置。
而我的丈夫,那個我曾經以為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,不過是個戴著溫和面具的懦夫。
02
接下來的日子,我和陳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戰。
我不再為他準備晚餐,不再關心他幾點回家,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,卻像是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冰冷深淵。
我無數次想衝進他的書房,質問他為什麼如此窩囊,為什麼連自己的合法財產都守不住。
可每當看到他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,我就喪失了所有爭吵的力氣。
他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那120萬的影響,每天照常上班下班,甚至比以前更加「孝順」。
他會主動打電話給張翠蘭,問她身體怎麼樣,叮囑她天氣冷了要多穿衣服。
這份「孝順」,在我看來,更像是一種屈辱的投降。
與此同時,得到了巨款的陳偉,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他先是全款提了一輛四十多萬的寶馬,車鑰匙在朋友圈裡晃得人眼暈。
接著,他又開始頻繁出入高檔餐廳和會所,身邊也很快有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朋友。
張翠蘭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,她幾乎每天都要在親戚群里轉發陳偉的動態,字裡行間充滿了炫耀和驕傲,仿佛那120萬是她自己掙來的一樣。
她甚至還特意打電話給我,用一種看似關心實則炫耀的口吻說:「小晚啊,你看阿偉多有出息,這錢到了他手上才算是發揮了價值。你們當初要是拿了這錢,估計也就是存個定期,死腦筋!」我默默地掛掉電話,氣得胸口發悶。
我將這一切都告訴了陳陽,試圖激起他一絲一毫的血性。
「你看看你弟,現在多風光!用的是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的血汗錢!你媽打電話來,句句都在戳我的心窩子,你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?」陳陽正坐在書桌前看一份文件,聽到我的話,他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,說:「由他們去吧,錢在誰口袋裡,誰就有支配的權力。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。」「過好自己的日子?」我被他這副與世無爭的態度徹底激怒了,「陳陽,你是不是個男人?那不是一百二十塊,是一百二十萬!是我們本該得到的一半!你這種行為,叫引狼入室,叫監守自盜!」他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文件,轉過身正視著我。
他的眼神很平靜,平靜得讓我感到陌生。
「小晚,你相信我嗎?」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。
我愣住了。
「相信你什麼?相信你是個心甘情願被人占便宜的窩囊廢嗎?」我的話刻薄而傷人。
他沒有生氣,反而又露出了那個讓我心悸的笑容。
「別急,小晚。」他緩緩地說,「好戲,才剛剛開始。你只要靜靜地看著就行。」他的聲音里有一種奇怪的安撫力量,但當時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我,根本無法理解他話里的深意。
我只當那是一個懦夫為自己尋找的最後一點可憐的藉口。
冷戰在繼續,這個家的溫度也仿佛隨著冬天的臨近,一天比一天低。
我開始認真地考慮離婚,我無法和一個在原則問題上毫無底線的男人共度餘生。
03

時間悄然滑入深秋,樹葉落盡,寒意漸濃。
陳陽的行為變得越來越奇怪。
他依然對婆婆張翠蘭「孝順有加」,但這份孝順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疏離和算計。
比如,他會每周固定給婆婆打電話,但通話內容僅限於噓寒問暖,絕口不提錢。
以前逢年過節,他總會給婆婆包個大紅包,可自從那120萬被轉走後,他連一件新衣服都沒給婆婆買過。
有一次張翠蘭在電話里暗示自己最近手頭緊,想買件好點的羽絨服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