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女兒的滿月宴上，婆婆王秀芹當著所有親戚的面，將一個裝著兩萬塊的紅包塞到我懷裡，那輕飄飄的觸感像一根針，扎在我心上。
而就在一個月前，小姑子李月生下兒子，婆婆豪擲百萬，獎勵了她一套市區的新房。
此刻，李月挺著肚子，滿臉得意地看著我，那眼神仿佛在說，生不齣兒子的女人，只配這點殘羹冷炙。
我抱著襁褓中熟睡的女兒，迎上她的目光，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。
她不知道，那套她引以為傲的房子，房產證上寫的，是我的名字。
01
「哎呀，我們家念念真可愛，這小臉蛋，粉嘟嘟的。」
王秀芹抱著我剛滿月的女兒，臉上堆滿了笑，可那笑意卻怎麼也到不了眼底。
她一邊夸著，一邊不著痕痕地用眼角餘光掃視著周圍的賓客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剛好能讓一桌子的人都聽見，「女孩兒好啊，女孩兒是貼心小棉襖，就是以後要嫁出去，成了別人家的人，不像我們家小寶，那可是給我們李家傳宗接代的根！」
她口中的小寶，是小姑子李月肚子裡那個剛剛通過「特殊渠道」驗明了性別的男胎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抱著女兒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些。
今天是女兒的滿
月宴，是我和丈夫李浩精心操辦的，為的就是讓親朋好友都來見證我們家庭新成員的到來。
可婆婆三句話不離她那個還未出世的「金孫」，字字句句都在貶低我懷裡的女兒，也像一把把鈍刀，割著我的心。
李浩坐在我旁邊，臉色有些難看。
他伸手握住我的手，低聲說：「晚晚，媽她就那樣，你別往心裡去。」
我怎麼可能不往心裡去？
從我懷孕開始，王秀芹的態度就隨著我肚子的變化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。
剛結婚那會兒，她拉著我的手，親切地叫我「好兒媳」，說我們李家幾代單傳，就盼著我能早點開枝散葉。
那時候，李月還沒結婚，我和李浩是她全部的希望。
可自從一年前李月奉子成婚，並且迅速懷上二胎後，一切都變了。
尤其是當李月炫耀般地拿出那張顯示性別的B超單後，王秀芹的眼睛裡就再也容不下我和我肚子裡的女兒了。
她開始對我百般挑剔，嫌我做的飯菜不清淡，嫌我走路姿勢不好看，甚至連我多喝一口水，她都要念叨半天，說：「女孩子家家的，這麼能喝水，以後腎臟肯定不好，影響生育。」
我氣得渾身發抖，李浩為此和她大吵一架，她卻理直氣壯地說：「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們好嗎？為了我們李家的香火！你媳婦要是爭氣，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，我天天把她當祖宗供起來！」
那場爭吵最終以李浩被氣得摔門而出告終，而我，也徹底看清了在這個家裡，我和我的女兒，將要面臨的是怎樣的處境。
「嫂子，恭喜啊，念念滿月了。」
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，是李月。
她挽著她丈夫的胳膊，挺著六個多月的孕肚，施施然地走了過來。
她今天穿了一件昂貴的孕婦裙，脖子上戴著一串碩大的珍珠項鍊，襯得她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臉，越發地容光煥發。
她一出現，立刻就成了全場的焦點。
「哎呦，我的寶貝孫子來了！」王秀芹立馬放下我女兒，一臉諂媚地迎了上去，小心翼翼地扶著李月，「我的小祖宗，你可慢點走，別磕著碰著了。」
李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，嬌笑道：「媽，您太緊張了，小寶結實著呢。是不是啊，老公？」
她老公張偉立刻點頭哈腰地說：「是是是，媽，小月和小寶都好著呢。」
我看著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，只覺得無比諷刺。
婆婆對待我和李月的態度，簡直是雲泥之別。
李月懷孕，她天天燕窩海參地伺候著，連地都不讓她下。
而我懷孕時，她卻總說孕婦要多運動，逼著我挺著大肚子做家務，美其名曰「為了好生養」。
「來來來，小月，快坐這兒。」王秀芹把李月安排在主位上，那是原本應該屬於我和李浩的位置。
李浩的臉色更難看了，他正要發作，我卻按住了他的手，對他搖了搖頭。
今天這種場合，鬧起來只會讓別人看笑話。
酒過三巡，王秀芹清了清嗓子，站了起來。
她端著酒杯，滿面紅光地說：「今天，是我們家雙喜臨門的好日子！第一喜，是我的孫女念念滿月了，這孩子雖然是個女孩，但也算是我們李家的血脈。為了獎勵我兒媳婦林晚，我這個做婆婆的，給她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紅包。」
說著，她從包里拿出一個薄薄的紅包，遞到我面前。
我甚至不用打開看，光憑手感就知道，裡面最多不過幾張鈔票。
「晚晚，接著啊。」王秀芹催促道，臉上帶著施捨般的笑容。
我僵硬地伸出手，接過了那個紅包。
周圍的親戚們開始竊竊私語，眼神里充滿了同情和鄙夷。
「才給這麼點啊？這也太小氣了吧。」
「就是啊，聽說她女兒生兒子，直接給了一套房呢！」
「這重男輕女也太嚴重了，都是自己家的孩子，怎麼能差這麼多。」
這些議論聲像一根根針，扎進我的耳朵里。
我能感覺到，我的臉頰在發燙，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湧上心頭。
王秀芹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轟動效應，她頓了頓，提高了聲音，繼續說道：「第二喜，也是我們家最大的喜事！那就是，我女兒小月，再過幾個月，就要給我們李家生下長孫了！為了獎勵小月這個大功臣，我和她爸商量了一下，決定把市中心那套新買的三居室，直接送給她！」
話音剛落，全場譁然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月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，眼神里充滿了羨慕和嫉妒。
李月更是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。
她站起身，嬌羞地對王秀芹說：「謝謝媽！您和爸對我太好了！我一定會給你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！」
「好好好！我的好女兒！」王秀芹激動得熱淚盈眶，她拉著李月的手，仿佛在炫耀一件絕世珍寶。
我坐在一片喧囂和恭維聲中，感覺自己像一個局外人，一個多餘的、可笑的小丑。
我低頭看著懷裡熟睡的女兒，她的呼吸均勻而平穩，對這個世界的惡意一無所知。
我的心，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。
宴會結束後，賓客們陸續散去。
李月走到我面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，嘴角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：「嫂子，真不好意思啊，媽把房子給了我。你也知道，我們家就指望著我肚子裡的這個傳宗接代呢。你呢，也別太難過，雖然你生的是個女兒，但好歹也為我們李家添了個人口不是？這兩萬塊錢，就當是媽給你的辛苦費了。拿著給念念買點奶粉尿不濕，也挺好的。」
她說完，還故意挺了挺肚子，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，讓我覺得噁心。
我沒有說話，只是靜靜地看著她，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。
李月被我看得有些發毛，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，她撇了撇嘴，轉身走了。
回到家，李浩終於爆發了。
他指著王秀芹的鼻子，怒吼道：「媽！你今天做得太過分了！你讓晚晚的臉往哪兒擱？讓我的臉往哪兒擱？」
王秀芹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，她理直氣壯地回敬道：「我怎麼過分了？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？她生的是個賠錢貨，我給了她兩萬塊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！你妹妹肚子裡懷的是我們李家的根！我把房子給她，那叫獎勵！你懂不懂？」
「你……」李浩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我拉住他，對他搖了搖頭。
然後，我當著他們母子倆的面，拆開了那個紅包，從裡面抽出二十張紅色的鈔票，一張一張，整整齊齊地碼在茶几上。
「媽，」我抬起頭，看著王秀芹，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，「這兩萬塊，我收下了。但是，有句話我得提醒您一下。」
王秀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：「你能有什麼話？」
我微微一笑，那笑容卻讓她的心頭莫名一緊。
「您獎勵給李月的那套房子，」我一字一頓地說，「房產證上，寫的可是我的名字。」
02
王秀芹臉上的得意和不屑瞬間凝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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