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第三場,如果他們敢反訴你不孝或者遺棄,我們就用遺囑內容和這些年的錄音、轉帳記錄反擊。」
何婧說得條理清晰,每一條都戳在江家的七寸上。
我爸聽完,滿意地點頭:「好!就這麼辦!」
「還有一點。」何婧看著我,神色嚴肅,「晴晴,你要做好心理準備。江家那邊肯定會用輿論攻擊你,說你見死不救,不孝順,冷血無情。網絡上可能會出現對你不利的聲音。」
「我不怕。」我語氣堅定,「我問心無愧。」
何婧欣慰地笑了:「很好。對了,還有個好消息。我找人查了江浩的資產情況,你猜怎麼著?」
「他破產了?」我挑眉。
「差不多。」何婧調出一份資料,「江浩名下除了一輛二手車,什麼都沒有。他去年炒期貨又虧了五十多萬,現在還欠著網貸。」
「所以,趙翠蘭那份遺囑,」她意味深長地笑了,「其實是張空頭支票。那些房產車子存款,現在還都在趙翠蘭名下,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,按法律,江文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。」
我愣了一下,隨即明白過來。
趙翠蘭精心策劃的這場遺囑宣讀,到頭來只是一場鬧劇。
她想羞辱我,卻沒想到把自己的命運也賭上了。
「那現在......」我遲疑道。
「現在她躺在ICU,生死未卜。」何婧冷靜地分析,「如果她挺過來了,遺囑繼續有效,但江浩拿不出醫藥費,財產過戶遙遙無期。如果她挺不過來,江文繼承財產,但你們正在打離婚官司,這些財產有一半是你的。」
「無論哪種結果,」她看著我,「你都不會輸。」
這個結論讓我心裡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。
不是快意,也不是悲哀,而是一種看透一切後的平靜。
,惡有惡報,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。
06
第四天,事情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折。
一大早,江文的母親------也就是我那個「外人」身份認定者趙翠蘭,突然從ICU轉醒了。
江文發了條朋友圈:「感謝所有關心媽媽的親朋好友,媽媽醒了,醫生說是奇蹟!」
配圖是趙翠蘭躺在病床上,臉色慘白,但眼睛睜著的照片。
我刷到這條朋友圈,面無表情地點了個贊。
是奇蹟嗎?
恐怕是她不甘心啊,那麼精心安排的遺囑還沒實施,那麼多羞辱我的話還沒說夠,怎麼捨得就這麼走呢?
下午,我正在和何婧整理訴訟材料,門鈴突然響了。
打開門,竟然是江文的姑姑江秀芬------一個五十多歲、滿臉精明的中年女人。
她身後還跟著兩個人,一個是江文的堂哥江濤,另一個是趙翠蘭的親妹妹趙翠花。
我一看這架勢,就知道來者不善。
「蘇晴啊,姑姑來看看你。」江秀芬擠出一個笑容,想往屋裡擠。
我站在門口,沒讓開:「江姑姑,有事嗎?」
「哎呀,都是一家人,站門口說話多見外。」她繼續推搡。
「一家人?」我冷笑,「遺囑上寫得清清楚楚,我是外人。外人就不該進江家的門,您說是吧?」
江秀芬臉色一僵。
趙翠花忍不住了,直接指著我鼻子罵:「蘇晴,你還有沒有良心!我姐都那樣了,你居然見死不救!」
「醫生說了,就是因為耽誤了最佳搶救時間,我姐現在半身不遂,下半輩子都要躺床上!這都是你害的!」
我靜靜聽她罵完,才不緊不慢地說:「趙姨,您這話說得不對。第一,我第一時間撥打了120,盡到了普通公民的義務。第二,腦幹出血的黃金搶救時間是發病後的三小時,救護車十五分鐘就到了,不存在耽誤。第三,半身不遂是腦幹損傷的常見後遺症,和搶救時間沒有必然聯繫。」
「您要是不信,可以去問主治醫生,或者申請醫療鑑定。」
我一口氣說完,她們三個都愣住了。
江濤反應過來,開始打親情牌:「嫂子,咱們都是一家人,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?媽現在醒了,但是情況很不好,後續治療需要很多錢。你也知道,文文和小浩手頭都緊,你是營養科主任,收入穩定,能不能先幫幫忙?」
「就是啊,晴晴。」江秀芬也跟著勸,「你和文文是夫妻,夫妻本是同林鳥,現在文文有困難,你不能袖手旁觀啊。再說了,媽雖然話說得不好聽,但她也是為了江家好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,先把媽的病治好,其他的咱們再說。」
我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,心裡只覺得好笑。
有困難的時候,我是夫妻,是一家人。
分財產的時候,我是外人,沒資格。
這邏輯,還真是完美。
「江姑姑,您的好意我心領了。」我淡淡地說,「不過,我和江文正在辦理離婚手續,現在已經是准前妻了。趙翠蘭女士的醫療費用,應該由她的法定繼承人,也就是她親生兒子江文和江浩承擔。」
「至於您剛才說的那些話,我都錄音了。如果再有人上門騷擾,我會直接報警,並且起訴你們誹謗。」
說完,我直接關上了門。
身後傳來江秀芬氣急敗壞的叫罵聲,我充耳不聞。
何婧從臥室走出來,豎起大拇指:「漂亮!」
我笑了笑,轉身繼續整理材料。
這只是個開始。
我知道,真正的硬仗還在後面。
晚上,江文終於忍不住,親自上門了。
這次他沒有暴怒,也沒有咆哮,而是一臉疲憊和憔悴。
他在門外敲門,聲音嘶啞:「晴晴,我知道你在裡面。開門,我們談談,好嗎?」
我打開門,看著這個曾經睡在身邊五年的男人。
他眼窩深陷,下巴上長滿胡茬,整個人瘦了一圈,看起來蒼老了十歲。
「談什麼?」我靠在門框上,沒讓他進來。
,我知道錯了。」他低著頭,聲音裡帶著哭腔,「這些年,是我對不起你。我懦弱,我窩囊,我沒保護好你。」
「我媽那份遺囑,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。我當時就罵她了,說她怎麼能這麼對你。」
「現在她病成這樣,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
,看在我們五年夫妻的份上,你幫幫我,好不好?」
他說著說著,竟然真的掉下眼淚來。
如果是在一個月前,看到他哭,我可能會心軟。
,我只覺得諷刺。
「江文,你知道嗎,你現在的樣子,讓我想起五年前的我。」
我靜靜地看著他,語氣平靜得可怕。
「五年前,我懷孕,被你媽逼著喝那些亂七八糟的偏方,孕吐到住院。我哭著求你,讓你跟你媽說一聲,別再逼我了。你怎麼說?」
「你說,她也是為我好,讓我忍忍。」
「三年前,我發現我爸媽的三十五萬被你媽偷走了,我哭著問你怎麼辦。你怎麼說?」
,江浩是你唯一的弟弟,錢以後慢慢賺。」
「去年,那輛車的事,我說我出了大頭,為什麼不能寫我的名字。你怎麼說?」
,寫誰名字不都一樣,別讓媽生氣。」
,這五年,你每一次讓我『忍忍』,每一次讓我『別計較』,每一次為了你媽和你弟弟犧牲我,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?」
我一字一句,聲音不高,卻字字誅心。
江文臉色慘白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「現在,輪到你了。」我看著他,眼神冰冷,「你嘗嘗被最親近的人背叛、被家人當提款機、被逼到絕路的滋味。」
「這,就是報應。」
,我關上了門。
身後傳來江文沙啞的哭聲,像一隻受傷的困獸。
但我的心,再也泛不起半點漣漪。
07
一周後,離婚訴訟正式在法院立案。
何婧同時提起了另外兩項訴訟:要求撤銷江文以我名義辦理的信用卡債務,以及要求分割婚後共同財產。
法院傳票送達那天,江文站在我面前,手裡拿著那份薄薄的紙,整個人都在發抖。
,你真的要做得這麼絕?」他聲音嘶啞,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,「我們五年夫妻,就一點情分都不念了?」
「情分?」我冷笑,「江文,你配跟我談情分嗎?」
我從包里掏出那份何婧給我的調查報告,一頁頁攤開在桌上。
「這是你以我名義辦的三張信用卡,總透支28萬,我一分錢沒見著,全進了江浩的口袋。」
「這是我爸媽給的35萬嫁妝,被你媽轉手給了江浩,我連過問的機會都沒有。」
「這是那輛車的購車發票和轉帳記錄,我出了18萬,車卻登記在你名下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