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方雨接過蘋果，指尖在光滑的果皮上無意識地滑動。
「媽，我就是個普通打工的，省吃儉用才攢了八萬塊。」
話音剛落，小叔子趙亮猛地從沙發上彈起，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划過玻璃。
「八萬？開什麼玩笑！那我創業工作室的啟動資金從哪來？我還指望嫂子你投資呢！」
王秀梅削蘋果的手僵在半空，趙峰臉色難看，瞪了弟弟一眼。
方雨心裡冷笑，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。
她端起桌上的溫水抿了一口，指尖傳來的溫度與內心的寒意形成鮮明對比。
要是他們知道另一張銀行卡里其實躺著一千五百萬，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？
今年金陵的夏天來得格外早，空氣中飄散著梔子花的芬芳。
方雨坐在趙峰家那張有些年頭的布藝沙發上，審視著這個可能成為她未來生活的地方。
房子看得出有些年份，家具都是上個年代的款式，邊角已經磨得發亮，但收拾得倒是乾淨利落。
這是雙方家長第一次正式碰面，商量婚禮的事。
她特意換下了平日裡那套剪裁精緻的職業裝，翻出一條洗得褪色的棉麻裙子，連手腕上那隻低調的玉鐲都摘了下來。
他太清楚自己母親的性格，生怕她說出什麼讓人下不來台的話。
「小方啊，現在在哪個單位工作？」
王秀梅笑著開口，眼神卻在她那身樸素的衣服上打轉。
「在一家文化傳媒公司做策劃，工作量挺大的。」
方雨回答得言簡意賅，刻意沒提公司的名字。
「策劃聽起來挺體面的，工資應該不低吧？」
王秀梅繼續打探。
「還湊合，一個月到手九千多，在金陵勉強夠用。」
方雨故意把收入說少了一大半。
事實上，她作為公司的首席策劃總監，年薪遠不止這個數。
趙亮在旁邊輕哼了一聲。
這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，大學畢業三年了，成天嚷嚷著要搞設計創業，就是不肯踏實找份工作。
「九千也不錯了，我跟你爸的退休金加起來才八千出頭。」
王秀梅嘆了口氣，「現在什麼都貴得離譜，菜價天天往上躥。」
「是啊，我跟朋友合租的老小區，一個月房租都要三千。」
方雨順著她的話繼續編織著貧窮的人設。
趙建華從裡屋走出來，沉默地坐在妻子身邊。
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，家裡大小事都是王秀梅說了算。
「你家裡人是做什麼的？」
王秀梅的問題越來越直接了。
方雨早就準備好了答案：「我爸做點小生意，裝修材料這塊的。我媽在社區工作。普通家庭，供我上完大學就已經很不容易了。」
說這話時，她心裡默默對父母道了聲歉。
她父親是業內知名的建築設計大師，母親是文化局的副局長，家境優渥。
但她必須這樣做，得看清趙峰這家人到底是衝著什麼來的。
02
「那結婚這事，你們打算怎麼安排？」
王秀梅切入核心話題。
「我們想低調一點辦，不想太張揚。」
方雨輕聲回答。
「低調可以，但該有的規矩不能丟。」
王秀梅表情嚴肅起來，「彩禮、酒席，這些都是實打實的花銷。」
「怎麼不急？你們年紀都不小了。再說趙亮也該成家了，事情都得提前準備。」
王秀梅瞪了小兒子一眼。
趙亮來了精神：「對啊，我也談對象了，說不定比哥還先結婚呢。」
「你什麼時候有女朋友的？」
趙峰吃驚地問。
「上個月在設計展上認識的，女孩家境不錯，我得抓住機會。」
趙亮很是得意。
王秀梅皺起眉頭：「你工作都還沒著落，拿什麼談婚論嫁？」
「不是有你們嘛，」
趙亮說得理所當然，「等哥和嫂子結了婚，咱們一塊想辦法。」
方雨心裡一沉。
趙亮已經把她當成提款機了。
「趙亮，別亂說話。」
趙峰有些不悅。
「我哪裡亂說了，一家人不就該相互扶持嗎？」
趙亮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方雨的反應。
「工作慢慢找，總能找到合適的。」
方雨表面上安慰著，心裡卻在冷笑。
這時，王秀梅終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：「小方啊，你跟阿姨說實話，現在手上有多少積蓄？」
方雨放下水杯，臉上露出一絲窘迫：「阿姨，說出來挺不好意思的，工作這幾年，省吃儉用才攢了八萬多。」
「八萬？」
王秀梅聲音里透著明顯的失望，「就這麼一點？」
「金陵消費水平高，合租都要三千，吃飯交通再加上人情往來，每月能存兩千就不錯了。」
方雨詳細解釋著。
趙亮一聽就炸了：「八萬塊？你逗我吧！那我怎麼結婚？創業工作室的啟動資金從哪來？我還指望嫂子幫我一把呢！」
這話像一顆炸彈，客廳瞬間陷入死寂。
「我有說錯嗎？咱家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？我結婚不需要房子嗎？就爸媽那點退休金，連個像樣的門面都租不起！」
趙亮振振有詞。
王秀梅覺得小兒子話說得太露骨，但心裡也在盤算。
要是這個兒媳婦只有八萬塊，對這個家確實幫助不大。
「趙亮，說話要有分寸。」
趙建華終於開口，聲音不大但很堅定，「小方還沒進門，你不能這樣。」
「我說的是大實話啊。」
趙亮還在嘟囔，「嫂子以後不就是一家人了？一家人不該互相幫襯嗎？」
方雨看著這個理直氣壯的年輕人，心裡一陣厭惡。
她決定繼續演下去：「趙亮說得沒錯，一家人確實該互相幫助。但我能力實在有限，恐怕幫不上什麼忙。」
「沒關係，慢慢來。」
王秀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，但方雨聽得出她語氣里的失望。
03
這頓飯吃得格外沉悶。
「那些畫廊太現實了，都看資歷背景。商業設計的單子我又看不上，太沒檔次。」
趙亮一邊吃一邊抱怨。
「那你想做什麼樣的工作？」
方雨平靜地問。
「起碼要有自己的獨立工作室，月收入三萬以上吧，不然連進口設備都買不起。」
趙亮理直氣壯。
「三萬不少了，但那需要經驗和人脈積累。」
方雨說，「也許可以先接些商業項目攢經驗？」
「那不行，我可是設計學院畢業的，不能做那種沒創意的活兒。」
趙亮立刻拒絕。
方雨心裡冷笑。
眼高手低，不肯腳踏實地，卻指望別人為他的夢想埋單，簡直可笑。
飯後，方雨起身告辭。
趙峰堅持要送她。
「小方，對不起，我弟說話沒分寸，你別往心裡去。」
一出樓道趙峰就道歉。
「沒事，他還年輕，直性子也挺好。」
方雨表面大度。
「但他總想依賴別人是不對的。」
趙峰搖頭，「我回去得好好說說他。」
「趙峰，我問你個問題。」
方雨停下腳步，認真看著他，「如果我真的沒什麼錢，就是個普通上班族，你還會娶我嗎？」
這個回答讓方雨心裡稍稍舒服了點。
至少趙峰的感情是真的，這讓她覺得自己的試探是有必要的。
04
回家的路上，晚風吹拂著她的長髮。
方雨想起自己的真實情況。
她父親是業內知名的建築設計大師，母親是文化局副局長，家境優渥。
父母早就給她準備了一千五百萬的嫁妝，讓她有底氣面對任何未來。
但今天趙家人的表現，讓她決定繼續隱瞞。
她要看清楚，趙峰和他的家人，到底是什麼樣的人。
接下來的幾個月，方雨全情投入這場表演。
她在老城區租了間合租的次臥，月租三千。
房間很小，牆紙有些發黃，家具都是二手的。
每次趙峰來探望，她都會適當抱怨物價高、生活艱難。
「房東又要漲租了，下個月開始三千三。」
方雨皺眉裝作發愁。
「要不你搬到我那兒吧？雖然是一居室，但比你這兒寬敞。」
趙峰提議。
「那怎麼行，還沒結婚呢。」
方雨立刻拒絕。
她需要獨立居住來維持這個人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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