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自願給你的?用著夫妻共同財產,給你買東西,你覺得合法嗎?」我的律師問道。
張莉啞口無言。
前婆婆也不說話了,只是坐在那裡,小聲啜泣。
最終,法官判決,張建軍轉移、隱匿的五十萬夫妻共同財產,其中二十五萬屬於我。
張莉非法占有其中二十萬,必須在十五日內返還給我。
前婆婆繼承的張建軍的遺產中,扣除屬於我的二十五萬後,剩餘部分歸她所有。
聽到判決結果,我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。
前婆婆和張莉臉色鐵青,卻也無可奈何。
走出法院,陽光刺眼。
我的律師拍了拍我的肩膀:「林女士,恭喜你。」
「謝謝你,李律師。」我笑了笑。
這是我這三年來,笑得最輕鬆的一次。
沒過幾天,張莉就把二十萬轉給了我。
前婆婆也不情願地把五萬塊轉給了我。
拿到錢的那一刻,我沒有想像中的興奮,反而很平靜。
這些錢,是我應得的。
我把其中的十五萬,存進了我媽的手術專用帳戶里。
剩下的十萬,我給自己買了一套小公寓。
不大,只有五十平米,但採光很好,視野開闊。
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小天地,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。
搬家那天,我爸媽過來幫忙。
我媽看著寬敞明亮的客廳,笑著說:「晚晚,真好,以後你就有自己的家了。」
「嗯。」我點了點頭,眼眶有些濕潤。
晚上,我站在陽台上,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。
晚風拂過,帶著一絲涼意,卻讓我覺得很舒服。
我知道,我的新生活,才剛剛開始。
沒過多久,我媽順利地做了手術,恢復得很好。
我的工作也有了起色,升職加薪,老闆很賞識我。
這天,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,前台突然給我打電話,說有我的快遞。
我有些疑惑,最近沒買東西啊。
下樓取了快遞,是一個厚厚的信封。
信封上沒有寄件人地址,只有我的名字和電話。
我回到辦公室,打開信封。
裡面是一封信,還有一張銀行卡。
我拿起信,看了起來。
「晚晚,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,我可能已經不在了。」
是張建軍的字跡。
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。
這封信,是什麼時候寫的?
「對不起,晚晚。這三年,讓你受委屈了。」
「其實,我早就知道我媽和我妹是什麼樣的人。她們貪財、自私,眼裡只有錢。」
「我每月給她們轉錢,不是因為我傻,是因為我爸身體不好,需要人照顧,我又常年在外打工,只能用錢來安撫她們,讓她們好好照顧我爸。」
「我知道,這樣對你很不公平。我也想過跟你解釋,可每次話到嘴邊,又說不出口。」
「我偷偷存了五十萬,是想給你一個驚喜。我知道你一直想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,我想幫你實現這個願望。」
「我把二十萬轉給我妹,是因為她欠了高利貸,那些人威脅她,如果不還錢,就打斷她的腿。我沒辦法,只能先幫她還一部分。」
「我知道,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。我不求你原諒我,只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生活,找一個真正懂得珍惜你的人。」
「這張銀行卡里,有三十萬,是我這幾年打工攢下的,還有我買的保險賠償金。密碼是你的生日。」
「晚晚,對不起,我愛你。」
信的末尾,沒有署名,只有一個歪歪扭扭的愛心符號。
我的眼淚,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,砸在信紙上,暈開了一片墨跡。
原來,我一直都誤會他了。
原來,他不是不愛我,只是用了一種最笨拙、最傷人的方式。
我握著那張銀行卡,手指冰涼,心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,又酸又脹。
我想起他每次給我媽打電話,總是叮囑我媽注意身體,卻從不在我面前說;
想起他每次出差,都會給我帶當地的特產,卻總說「順手買的,不值錢」;
想起他冬天的時候,會把我的腳揣進他的懷裡暖著,卻從不說一句情話。
這些細碎的瞬間,以前我都以為是他的冷漠和敷衍,
現在想來,全是他藏在心底的溫柔。
我拿著信和銀行卡,走出了辦公室。
我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這筆錢,我該收下嗎?
如果收下,是不是就代表我原諒他了?
可他帶給我的那些委屈和傷害,又是真實存在的。
我開車去了城郊的墓園。
張建軍的墓很簡陋,只有一塊小小的墓碑,上面貼著他的照片。
照片上的他,笑得很燦爛,還是我們剛認識的時候的樣子。
墓碑前,沒有鮮花,也沒有祭品,只有一層薄薄的灰塵。
看來,他的家人,連他的墓都沒來看過。
我蹲下身,輕輕拂去墓碑上的灰塵,把信放在墓碑前。
「張建軍,你這個笨蛋。」我哽咽著說,「有什麼話,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?」
「你知不知道,我這三年,過得有多難受?」
「我以為你不愛我,以為你心裡只有你媽和你妹,」
「我甚至以為,我們的婚姻,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。」
風一吹,信紙嘩啦啦地響,像是他在回應我。
我坐在墓碑前,說了很多話,從我們認識的時候說起,一直說到我們吵架離婚。
說著說著,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,止都止不住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天色漸漸暗了下來。
我站起身,把那張銀行卡放在墓碑前,「這筆錢,我不能要。你要是有靈,就自己好好收著吧。」
「還有,你放心,你爸那邊,我會幫你照顧的。」
說完,我轉身離開了墓園。
走出墓園的時候,我回頭看了一眼,墓碑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孤單。
我的心裡,五味雜陳。
原諒他嗎?或許吧。
忘記他嗎?大概很難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里。
我要好好生活,帶著他的那份心意,一起好好生活。
回到家,我把張建軍的信鎖進了抽屜里。
這封信,是他留給我的最後的禮物,也是我們這段婚姻的見證。
第二天,我去了張建軍的老家,看望他的父親。
張建軍的父親癱瘓在床,由一個護工照顧著。
護工說,前婆婆很少來,來了也只是罵罵咧咧地要錢,從不管老爺子的死活。
張建軍的父親看到我的時候,渾濁的眼睛裡泛起了淚光:「晚晚,你來了。」
「爸,我來看您了。」我握住他的手,他的手很涼,很瘦。
「建軍他……」老爺子的聲音哽咽著,說不下去。
「爸,您別難過。建軍他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,他一直都很孝順您。」
我把張建軍寫信的事情,告訴了老爺子。
老爺子聽著,眼淚不停地往下掉:「這個傻孩子,跟他爹一樣,什麼事都憋在心裡。」
「爸,以後我會常來看您的。您放心,我會好好照顧您。」
從張建軍老家回來,我給前婆婆打了個電話。
「阿姨,我剛去看過爸了。」
「你去看他幹什麼?他就是個累贅!」前婆婆的聲音很不耐煩。
「他是你的丈夫,是建軍的父親。」我語氣平靜,「你不能這麼對他。」
「我怎麼對他,跟你沒關係!」前婆婆說完,就要掛電話。
「等等。」我叫住她,「建軍留下了一筆錢,是給爸養老的。如果你再不管爸,我就把這筆錢交給護工,由護工負責爸的生活起居。」
「錢?什麼錢?」前婆婆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。
「這筆錢,只能用在爸身上。如果你敢動一分,我就起訴你。」
我知道,前婆婆最看重的就是錢,用這筆錢來約束她,最有效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前婆婆的聲音有些不情願,但還是答應了。
掛了電話,我鬆了一口氣。
至少,張建軍的心愿,我幫他完成了一部分。
接下來的日子,我一邊努力工作,一邊抽空去看望張建軍的父親。
前婆婆果然收斂了很多,雖然還是不怎麼照顧老爺子,但至少不會再罵罵咧咧地要錢了。
這天,我正在給張建軍的父親削蘋果,護工突然進來告訴我,張莉來了。
我皺了皺眉頭。
張莉怎麼會來?
沒過多久,張莉就走進了房間。
她穿著一身休閒裝,臉上沒有了以前的囂張跋扈,反而顯得有些憔悴。
「嫂子。」她小聲地叫了我一聲,眼神躲閃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