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家人,真是夠可以的。
「我知道了,我馬上過去。」
掛了電話,我跟領導請了假,匆匆趕往醫院。
到了搶救室門口,醫生正在等我。
「林女士,你來了。」醫生遞給我一份病危通知書,「情況很危急,需要馬上手術,你看……」
我看著病危通知書上「張建軍」三個字,心裡五味雜陳。
「醫生,他的家人聯繫不上嗎?」我又問了一遍。
「我們已經聯繫了很多次,他母親的電話一直占線,他妹妹的電話關機。」
我深吸一口氣,拿起筆,在家屬簽字的地方,猶豫了。
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,我有必要管他嗎?
可如果我不簽字,他可能就沒命了。
「林女士,時間緊迫,不能再等了!」醫生催促道。
我咬了咬牙,在通知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「醫生,拜託你了,一定要救救他。」
「我們會盡力的。」醫生點了點頭,拿著通知書走進了搶救室。
我坐在搶救室門口的椅子上,心裡很亂。
掏出手機,我試著給前婆婆打了個電話。
果然,占線。
又給張莉打了個電話,關機。
這兩個人,到底在幹什麼?
大概過了兩個小時,搶救室的燈滅了。
醫生走了出來,摘下口罩,對我搖了搖頭:「對不起,我們盡力了。」
我的心,猛地一沉。
雖然恨他,但他就這麼沒了,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。
「他……走了?」我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「嗯。」醫生點了點頭,「他的情況太嚴重了,腦出血量很大,沒能搶救過來。」
我坐在椅子上,久久沒有說話。
腦子裡全是和張建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。
有甜蜜,有爭吵,有委屈,有憤怒。
現在想來,都像一場夢。
就在這時,我的手機響了。
是前婆婆打來的。
「林晚,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?我正忙著呢!」她的聲音很不耐煩。
「張建軍沒了。」我平靜地說。
電話那頭,沉默了幾秒鐘。
然後,傳來前婆婆尖銳的哭聲:「我的兒啊!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!林晚,是不是你剋死我兒子的!」
我皺了皺眉頭,把手機拿遠了一些。
「你兒子在醫院搶救的時候,我給你打了無數個電話,你都不接。現在他走了,你怪我?」
「我……我那時候在打麻將,沒聽見!」前婆婆的聲音有些心虛。
「打麻將?」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「你兒子在鬼門關掙扎的時候,你在打麻將?張建軍真是白孝敬你了!」
「你少廢話!我兒子死了,你必須負責!」前婆婆的聲音又變得尖銳起來,
「他的遺產,你一分都別想拿到!還有你那七十萬,必須拿出來給我兒子辦葬禮!」
我徹底怒了。
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冷血無情的人?
自己的兒子死了,不想著怎麼辦理後事,反而先想著要錢。
「張建軍的遺產,我一分都不會要。但我的七十萬,你也別想打主意。」
「還有,你兒子的葬禮,跟我沒關係。你自己想辦法。」
我掛了電話,把手機關機。
我怕我再聽下去,會忍不住衝過去打她。
醫生走過來,遞給我一份死亡證明:「林女士,麻煩你簽一下字。」
我接過筆,手有些顫抖。
這是我最後一次簽和張建軍有關的字了。
簽完字,我走出了醫院。
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,華燈初上。
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,感覺很迷茫。
張建軍死了,我們的婚姻,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結束了。
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。
回到家,我把張建軍的事情跟我爸媽說了。
我媽嘆了口氣:「唉,真是造孽啊。」
「他的後事,我們要不要去看看?」我爸問。
「不去。」我搖了搖頭,「他的家人都那樣了,我們去了也是自討沒趣。」
「再說,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。」
接下來的幾天,前婆婆和張莉沒少給我打電話、發信息,無非就是要錢。
我把他們的號碼都拉黑了。
眼不見,心不煩。
這天,我正在整理張建軍的東西,準備給他的家人送過去。
這些東西,都是他留在我們那個老破小里的,我不想再看到。
在整理他的一個舊錢包的時候,我發現了一張銀行卡。
不是我們常用的那幾張。
我好奇地看了一眼,銀行卡的背面,寫著一串密碼,像是他的生日。
我猶豫了一下,拿著銀行卡去了附近的ATM機。
輸入密碼,竟然對了。
當我看到餘額的時候,徹底驚呆了。
五十萬。
張建軍竟然有五十萬的存款?
這三年,他不是一直說自己工資低,沒存下錢嗎?
我趕緊查了一下交易明細。
明細顯示,這五十萬,是他這三年來,每月從我們的工資里扣下來,偷偷存的。
而且,這筆錢的最後一筆交易,是在他出事前一天,轉給了張莉。
轉給了張莉二十萬。
也就是說,他出事的時候,這張卡里還有三十萬。
我看著交易明細,心裡一片冰涼。
原來,他一直都在騙我。
他不是沒錢,他只是把錢都偷偷存了起來,或者給了他妹妹。
而我,卻像個傻子一樣,被他蒙在鼓裡,省吃儉用,甚至把自己的陪嫁都拿出來補貼家用。
我越想越氣,渾身都在發抖。
這筆錢,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!他竟然偷偷轉移!
我拿著銀行卡,立刻去了律師事務所。
律師看了交易明細,也很氣憤。
「林女士,這筆錢是夫妻共同財產,張建軍在婚姻存續期間,未經你的同意,擅自轉移、隱匿夫妻共同財產,你可以起訴他的繼承人,要求返還屬於你的那部分。」
「他的繼承人,就是他的父母和妹妹。」
「我要起訴他們!」我眼神堅定。
我不僅要拿回屬於我的錢,還要讓他們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。
律師很快就幫我起草了起訴狀。
第二天,我就把起訴狀遞交到了法院。
前婆婆和張莉收到法院傳票的時候,都傻眼了。
前婆婆第一時間給我打了電話,這次,她的語氣軟了下來。
「晚晚,你看,建軍剛走,我們都是一家人,沒必要鬧上法庭吧?」
「一家人?」我冷笑,「當初你兒子在醫院搶救的時候,你怎麼不說我們是一家人?」
「當初你逼著我拿七十萬給你兒子辦葬禮的時候,怎麼不說我們是一家人?」
「我……我那時候是太傷心了,說話沒過腦子。」前婆婆的聲音有些討好,
「晚晚,那筆錢,是建軍存的,本來就是給我們養老的。你就別追究了,好不好?」
「那是夫妻共同財產,有我的一半。」我語氣堅定,「二十萬,一分都不能少。」
「還有張莉,她拿的那二十萬,也必須還給我。」
「你這是獅子大開口!」前婆婆的語氣又變得強硬起來,
「我告訴你,錢我們是不會給的!你愛上哪告上哪告去!」
「好,那我們法庭見。」
我掛了電話,心裡很平靜。
我知道,這場官司,我一定會贏。
開庭那天,前婆婆和張莉都來了。
前婆婆穿著一身黑衣服,哭哭啼啼的,試圖博取法官的同情。
張莉則站在一旁,低著頭,不敢看我。
我的律師拿出了銀行卡交易明細、我們的工資流水、張建軍每月給他們轉帳的記錄等一系列證據。
證據確鑿,前婆婆和張莉根本無從辯駁。
「法官大人,那筆錢是我兒子的血汗錢,是給我們養老的!」前婆婆哭著說,
「林晚這個女人,心太狠了,我兒子剛走,她就來搶錢!」
「血汗錢?」我站起身,看著前婆婆,「那我的錢就不是血汗錢嗎?」
「這三年,我每月工資八千,全部交給張建軍,他卻只給我五百塊零花錢。」
「我媽生病,需要做手術,他一分錢都不肯出,反而把我們的錢,偷偷存起來,給他妹妹買包、買車。」
「法官大人,您看,這是張莉用張建軍的錢買的名牌包、首飾的發票,還有她新買的車的行駛證。」
我把這些證據遞給法官。
法官看了看證據,又看了看張莉,臉色很嚴肅。
張莉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。
「這些……這些都是我哥自願給我的……」她小聲說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