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很好。」蘇曉梅平靜地說，「生死本來就是人生的一部分。」
「您真的不難過嗎？畢竟您和爸爸在一起三十二年了。」
「難過是有一點。」蘇曉梅承認道，「但更多的是釋然。我們的婚姻，終於有了一個結局。」
林浩點點頭，突然想起一件事：「對了，爸爸臨走前給我的那些財產文件，我查了一下，除了那家小公司的股分外，還有一筆保險金，大約一百萬。」
「那很好，是他留給你的，你好好規劃使用吧。」
「媽，我想把這筆錢分給您一半。」林浩認真地說，「畢竟這些年來，都是您在照顧我。」
蘇曉梅笑了：「不用了，孩子。你爸爸已經AA制了一輩子，就讓他最後這次不必算得那麼清楚吧。這筆錢是他給你的，你留著用。」
「我不缺錢，林浩。」蘇曉梅平靜地說，「這三十二年來，我的每一分錢都用得很有計劃。」
林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幾天後，林浩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。他立刻趕到了醫院。
在醫院走廊上，他看到了醫生站在急診室門口。
「林先生，您好。」醫生嚴肅地說，「您母親的情況不太好。她昏倒在辦公室里，同事送她來的。初步檢查顯示可能是腦動脈瘤破裂，需要立即手術。」
「手術費用多少？」林浩立刻問。
「大約五十萬。這種手術很複雜，成功率...」
「不惜一切代價，救我媽媽！」林浩堅定地說，「我馬上去辦手續。」
林浩匆忙來到住院部，開始辦理各種手續。當醫生詢問付款方式時，林浩猶豫了一下，然後說：「我需要查詢一下我母親的銀行帳戶情況。她有沒有隨身攜帶銀行卡或存摺？」
醫生搖頭：「她的包里只有一部手機和一些證件。」
「我可能需要用我自己的錢先墊付一部分，剩下的...」
「林先生，」一位護士走過來，「您母親醒了一會兒，她說要我把這個交給您。」
護士遞給林浩一張紙條，上面寫著一串數字，還有銀行卡密碼。
林浩立刻去了銀行ATM機，輸入了卡號和密碼，查詢餘額。當他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數字時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：11,457,836.42元。
他迅速取了五十萬，返回醫院交了手術費。
幾個小時後，手術結束。醫生告訴林浩，手術很成功，但蘇曉梅需要在ICU觀察幾天。
「謝天謝地。」林浩鬆了一口氣，「醫生，我能問一下，我媽媽的病情是不是很早就有徵兆了？」
「從檢查結果來看，這個動脈瘤應該存在很長時間了。」醫生說，「您母親沒有提起過頭痛或視力模糊的症狀嗎？」
「沒有...」林浩搖頭，然後突然想起什麼，「等等，一年前，她確實提到過經常頭痛，但她說只是工作壓力大。」
「那很可能就是早期徵兆了。這種情況如果及早發現治療，風險會小很多。」
「為什麼她不肯去檢查呢？」林浩自言自語道。
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：「病人有時候會忽視自己的症狀，尤其是強大的人。他們總是把別人放在第一位。」
三天後，蘇曉梅被轉出ICU，住進了普通病房。當林浩來看她時，她已經能夠坐起來說話了。
「媽，您感覺怎麼樣？」林浩關切地問。
「好多了。」蘇曉梅微笑著說，雖然臉色依然蒼白，「謝謝你，兒子。」
「媽，我有件事想問您。」林浩嚴肅地說，「一年前您就有頭痛症狀，為什麼不去醫院檢查？」
蘇曉梅沉默了一會兒，然後嘆了口氣：「因為那時候你爸爸剛把房產都給了那個女人，我需要錢來買下我們的房子。如果去醫院檢查治療，我就沒有足夠的錢了。」
「什麼？」林浩震驚地瞪大眼睛，「您為了房子，寧願不治病？」
「那時候對我來說，有一個自己的家更重要。」蘇曉梅平靜地說，「而且，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那麼嚴重。」
「可是，如果您出了什麼事，房子又有什麼意義呢？」
「房子是安全感，林浩。」蘇曉梅解釋道，「在你爸爸離開後，我需要確保我們有一個家，不會流離失所。」
林浩握住母親的手，眼中含淚：「媽，您不用這樣的。我看到您的銀行存款了，您有一千多萬，完全不用擔心沒有地方住啊！」
「那是我的秘密，是我三十二年來的堅持。」蘇曉梅微笑著說，「每一分錢都是我對自己未來的保障。」
「所以這就是您為什麼一直忍受爸爸的AA制，卻從不抱怨的原因？」
「是的。」蘇曉梅點點頭，「他的AA制反而給了我自由。因為清清楚楚的帳目關係，我不欠他什麼，他也不欠我什麼。我可以用我的錢做我想做的任何事。」
「那為什麼您去年生病了不去治療，卻在爸爸生病時毫不猶豫地拿出五十萬給他治療？」
「因為那時候我們還在AA制。」蘇曉梅輕聲說，「但在他臨終前，我們約定不再AA了。那是我們婚姻的最後一個約定，我想履行它。」
林浩沉默了，他終於明白了母親這些年來的選擇和堅持。
「媽，您現在需要好好休養。」林浩握緊母親的手，「我已經請了假，會照顧您的。所有費用都由我來負擔。」
「不用AA制了？」蘇曉梅微笑著問。
「當然不用。」林浩堅定地說，「在我這裡，永遠不存在AA制。您是我的母親，我愛您，這就足夠了。」
蘇曉梅的眼中閃爍著淚光：「謝謝你，孩子。這可能是我聽過的最好的話。」
兩個月後，蘇曉梅完全康復了。她站在銀行櫃檯前，正在辦理一項業務。
「蘇女士，您確定要將這一千萬元全部捐給貧困山區兒童教育基金會嗎？」銀行經理再次確認道。
「是的，我確定。」蘇曉梅微笑著說，「留下一些生活費就夠了。」
「好的，請您簽字確認。」
蘇曉梅簽下自己的名字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走出銀行，陽光溫暖地照在她的臉上。她拿出手機，撥通了林浩的電話。
「媽？有事嗎？」林浩的聲音傳來。
「沒什麼大事，就是想告訴你，我把積蓄的大部分都捐給了慈善機構。」
「什麼？為什麼？」林浩驚訝地問。
「因為我不再需要那麼多錢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了。」蘇曉梅平靜地說，「那些錢是我三十二年來的保護盾，但現在，我已經學會了真正的自由。」
「媽...」林浩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「別擔心，我留下了足夠的生活費。」蘇曉梅笑著說，「對了，晚上有空嗎？我請你吃飯。」
「您請我吃飯？」林浩有些驚訝。
「嗯，我們不AA制。」蘇曉梅輕鬆地說，「就像你說的，愛是不需要計較的。」
「好啊，我去接您。」林浩高興地說。
掛斷電話，蘇曉梅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。她想起了林志明，想起了他們共同度過的三十二年。那段婚姻給她帶來了痛苦，但也教會了她獨立和堅強。
如今，她終於可以放下那些沉重的防備，真正輕鬆地生活了。
她微笑著走向公交站，準備去赴與兒子的晚餐。這一次，她不會計算每一分錢，不會糾結誰付多誰付少。
因為她明白了，真正的人生帳本，不在於金錢的多少，而在於愛與被愛的能力。
這也許就是那三十二年AA制婚姻給她的最後一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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