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夫妻?"我看著他猙獰的面孔,感覺無比陌生,"在你算計我,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的時候,你有想過我們是夫妻嗎?"
"在你把你的家人看得比我重一萬倍,讓他們肆無忌憚地侵占我的空間,消耗我的精力時,你有想過我們是夫妻嗎?"
"張浩,是你,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婚姻!"
我用力甩開他的手,因為情緒激動,聲音也帶上了一絲顫抖。
他被我甩得一個踉蹌,撞在了沙發上。
他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絕望。
他知道,這一次,他是真的把我推遠了。
"老婆……求你了……"他放下了所有的尊嚴,聲音裡帶上了哭腔,"別離婚……求你別這樣……我知道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"
他開始痛哭流涕,懺悔自己的自私,咒罵自己的愚蠢。
旁邊的劉娟和張強也嚇傻了,他們從沒見過張浩這麼失態的樣子。
他們終於意識到,事情的嚴重性,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。
如果我真的和張浩離了婚,那他們……就真的無家可歸了。
一場聲淚俱下的懺悔大戲,在我的客廳里上演。
而我,只是冷漠地看著。
心中,毫無波瀾。
因為我知道,鱷魚的眼淚,最不值錢。
08

張浩的哭求和懺悔,持續了整整一夜。
他坐在客廳的地上,像個被拋棄的孩子,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"我錯了",訴說著我們曾經的甜蜜,展望著他口中"改過自新"的未來。
劉娟和張強也一改之前的囂張,變得小心翼翼。
劉娟甚至還主動去廚房,給我端來一杯熱水,臉上堆著討好的笑,那樣子比哭還難看。
"嫂子,你別生我哥的氣了。他就是一時糊塗,他心裡還是有你的。"
"是啊嫂子,我們明天就走,我們馬上就搬走,絕不給你添麻煩了。你和我哥好好過日子,千萬別提離婚那麼傷感情的話。"
他們一家人,用盡了各種方法,軟硬兼施,試圖讓我心軟。
但我只是安靜地坐在單人沙發上,不發一言,任由他們表演。
天快亮的時候,張浩的嗓子已經徹底啞了,眼淚也流乾了,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,癱軟在那裡。
他看著油鹽不進的我,眼神里的絕望越來越濃。
他終於意識到,眼淚和道歉,對我已經不起作用了。
我站起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給這場鬧劇畫上句號。
"張浩,天亮了,該做選擇了。"
我的聲音,在寂靜的清晨里顯得格外清晰和冷酷。
他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,看著我,嘴唇蠕動了幾下,沙啞地問:"真的……沒有別的辦法了嗎?"
"有。"我點頭,"我昨天給你的第一個選擇,依然有效。"
他的眼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。
"第一,還清信用卡。第二,讓你弟弟一家立刻搬走。第三,"我加了最重要的一條,"把你那套投資房的房產證,拿過來,加-上我的名字。"
"什麼?"
不止是張浩,連旁邊的張強和劉娟都尖叫了起來。
張浩那套投資房,是他婚前他父母出首付買的,寫的是他自己的名字,一直被他視為自己的"根",是他的底氣所在。
現在,我要分一半?
"林薇!你這是趁火打劫!"張浩猛地從地上彈起來,憤怒地指著我。
"是嗎?"我無所謂地聳聳肩,"你可以這麼認為。你也可以選擇第二條路,我們離婚。那樣的話,你這套房子我一分錢都不要,但你也別想再住我的房子。你自己算算,哪筆買賣更划算。"
我把皮球,又踢回給了他。
他現在的工資,要還三萬一的信用卡,要還他自己那套房子的月供,如果再被我趕出去,他連租房的錢都拿不出來。
而加上我的名字,他雖然損失了一半的房產所有權,但至少,他保住了這個可以免費居住的家,也保住了他的婚姻。
這是一個陽謀。
一個逼著他割肉求生的陽謀。
張浩的臉色變幻莫測,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
他在進行著天人交戰,內心的掙扎幾乎要將他撕裂。
一邊是他的"命根子",一邊是眼前無法解決的爛攤子。
劉娟在一旁急得不行,不停地給他使眼色,嘴裡小聲嘀咕著:"哥,不能答應啊!那可是叔叔阿姨給你買的房子!"
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:"這裡,有你說話的份嗎?"
劉娟被我一瞪,嚇得立刻閉上了嘴。
最終,張浩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,頹然地垂下肩膀。
"好……"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,"我答應你。"
他做出了選擇。
一個讓他痛苦萬分,卻又不得不做的選擇。
接下來的事情,進行得異常順利。
張浩當著我的面,給他爸媽打了電話,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,借到了三萬塊錢,第一時間還清了信用卡。
看著他還款成功後那副肉痛的表情,我心裡沒有絲毫快意,只有一片麻木。
然後,他開始催促張強和劉娟收拾東西。
沒有了張浩這個靠山,張強一家就像斗敗的公雞,蔫頭耷腦。
劉娟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廢話,默默地把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行李塞進編織袋。
不到中午,他們就大包小包地離開了。
臨走前,劉娟回頭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不甘。
我坦然地回視她。
我知道她恨我,但那又如何?
失敗者的怨恨,是最無力的武器。
當房門"砰"地一聲關上,將那些不速之客徹底隔絕在外時,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這個被弄得烏煙瘴氣的家,終於又恢復了它應有的清凈。
張浩站在客廳中央,看著空蕩蕩的次臥,神情複雜。
有解脫,但更多的是屈辱和不甘。
"他們走了,你滿意了?"他沙啞地問我。
我沒有回答他,只是拿出手機,給我的律師發了條信息。
"王律,離婚協議先暫緩。幫我準備一份房產贈與協議的補充條款。"
然後,我看向張浩,平靜地宣布:"下午三點,民政局旁邊的房產交易中心見。帶上你的身份證,戶口本,還有房產證。"
他的身體,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。
我知道,這對他來說,是比讓他弟弟一家離開更痛苦的凌遲。
但我不會有絲毫手軟。
是他,教會了我,婚姻里,談感情太傷錢。
那麼,我們就只談錢。
09
下午三點,房產交易中心。
我和張浩並排坐在等候區,全程沒有任何交流。
他臉色鐵青,緊緊地攥著手裡的文件袋,那裡面裝著他的房產證,他的"命根子"。
我的心情則異常平靜。
走到這一步,我對這個男人,對這段婚姻,已經不抱任何幻想了。
我現在所做的一切,不是為了挽回,而是為了拿回我應得的,為了給我過去三年的付出,討一個公道。
辦理手續的過程很順利。
當工作人員讓我們在文件上簽字的時候,我看到張浩握著筆的手,在微微顫抖。
他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,我能感覺到,他身上的某種東西,被徹底抽走了。
那種自以為是的優越感,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,蕩然無存。
從交易中心出來,天空有些陰沉,像是要下雨。
張浩跟在我身後,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,幾次想開口說話,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回到家,他終於忍不住了,拉住我的胳膊,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:"薇薇,現在……所有的事情都按你說的做了。我們……我們能回到從前嗎?"
"回到從前?"我甩開他的手,看著他,覺得他天真得可笑,"張浩,你覺得可能嗎?"
"為什麼不可能?"他急切地辯解,"我弟他們已經走了,以後再也不會來打擾我們了。錢我也還了,房子也加上了你的名字。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了,你還想怎麼樣?"
"你的所有?"我笑了,笑得有些悲涼,"張浩,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。我想要的,從來都不是你的房子,你的錢。"
"我想要的,是一個懂得尊重我、珍惜我、把我放在心尖上的丈夫。是一個能在我被欺負的時候,毫不猶豫地站出來保護我的男人。是一個能和我並肩作戰,而不是在背後算計我的戰友。"
"但你,是嗎?"
我的反問,像一把錐子,狠狠扎進他的心臟。
他無言以對,臉上血色盡失。
"這場鬧劇,是你親手開啟的。現在,也該由我來結束了。"我深吸一口氣,說出了我最終的決定。
"張浩,我們分居吧。"
"分……分居?"他愣住了,顯然沒想到我會提出這個要求。
"對,分居。"我點頭,"這個房子,主臥歸我,次臥歸你。從今天起,我們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室友。生活費,嚴格AA,互不干涉。你過你的,我過我的。"
"這……這和離婚有什麼區別?"他痛苦地問。
"區別就是,我暫時不跟你去辦那張離婚證。給你,也給我自己,一個緩衝期。"
我當然知道,我可以直接離婚,一了百了。
但我不想就這麼便宜了他。
我要讓他留在這個由我主宰的屋子裡,讓他每天看著我,看著我是如何一步步活出自己的人生,而他又是如何在他自己挖的坑裡,痛苦地掙扎。
我要讓他用餘下的時間,為他的愚蠢和自私,付出最漫長的代價。
這是一種比直接離開,更殘忍的懲罰。
"不……我不要分居!"張浩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,"薇薇,你再給我一次機會,最後一次!我會改的,我真的會改的!"
他衝上來想抱住我,我卻嫌惡地後退一步,從包里拿出了最後一件武器。
那是一支錄音筆。
我按下播放鍵,裡面傳來劉娟尖酸刻薄的聲音。
"……什麼營養師,不就是個煮飯的嗎?要不是我哥,她現在指不定在哪兒端盤子呢……她那點錢,還不夠我哥塞牙縫的……等以後我哥把她的錢都弄到手,再把她那破房子賣了,看她還怎麼橫……"
這是前幾天,劉娟在次臥里和張強打電話時,被我無意中錄下的。
錄音里,不僅有劉娟的污言穢語,還有張強隨聲附和的笑聲,甚至還有……張浩含糊不清的"嗯啊"聲。
這支錄音筆,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徹底粉碎了張浩最後的一絲希望。
他的臉上,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,變得像紙一樣白。
他踉蹌著後退,撞在牆上,眼神渙散,嘴裡喃喃自語:"不……不是的……我沒有……"
"有沒有,你自己心裡清楚。"我關掉錄音筆,冷冷地看著他,"張浩,我們之間,連最後的體面,都被你們自己親手毀掉了。"
"現在,拿著你的東西,搬去次臥。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。"
我的聲音,冷冽如冰,不帶一絲感情。
他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。
他知道,一切都完了。
他像一具行屍走肉,失魂落魄地走進主臥,開始收拾他自己的東西。
我看著他的背影,心中一片空茫。
這場婚姻的戰役,我贏了。
可是,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。
因為我贏得的,只是一片廢墟。
10
分居的日子,開始了。
這個家,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,安靜得像一座墳墓。
張浩搬進了次臥,那間曾經被他弟弟一家弄得烏煙瘴氣的房間。
他似乎還沒從那段錄音的打擊中緩過神來,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,眼神空洞。
我們嚴格地執行著"室友"的規則。
各自做飯,各自洗衣,公共區域輪流打掃。
我們會在廚房擦肩而過,會在客廳同時看電視,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,連一個眼神的交匯都沒有。
仿佛我們不是曾經最親密的夫妻,而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。
我重新啟動了我的事業。
我利用我的人脈和專業知識,開了一個線上營養諮詢工作室。
一開始只是接一些散客,但憑藉著過硬的專業能力和良好的口碑,我的客戶越來越多,其中不乏一些有影響力的大V和企業高管。
我的收入,很快就超過了張浩。
我不再需要刷他的信用卡,我用自己賺的錢,買我喜歡的東西,去我想去的地方,過我想要的生活。
我變得越來越忙碌,也越來越自信。
那種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覺,讓我重新煥發了光彩。
我不再是那個圍著灶台和丈夫打轉的家庭主婦,我又變回了那個在職場上閃閃發光的林薇。
而張浩,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地頹靡下去。
失去了我的照料,他的生活一團糟。
他不會做飯,每天不是吃外賣就是吃泡麵,短短兩個月,就胖了十斤,還查出了輕度脂肪肝。
他不會打理家務,他的次臥永遠亂得像個狗窩,衣服堆得滿地都是。
他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撐,工作也開始頻繁出錯,被領導叫去談了好幾次話。
我們之間的差距,越來越大。
他開始頻繁地,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我。
那眼神里,有羨慕,有嫉妒,但更多的是……悔恨。
他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,小心翼翼地,試圖討好我。
他會在我加班晚歸的時候,笨拙地給我下一碗麵條。
他會在我生理期的時候,默默地在我的門口放一杯紅糖水。
他會把我換下來的衣服,悄悄地拿去洗好晾乾。
他試圖用這種方式,來彌補他曾經犯下的錯,來挽回我。
但對我來說,這一切都太遲了。
一顆死了的心,是無論如何也捂不熱的。
我對他所有的示好,都視而不見。
麵條,我倒掉。
紅糖水,我-不喝。
衣服,我收回來,重新再洗一遍。
我的冷漠,像一把鈍刀,日復一日地凌遲著他。
終於,在他搬進次臥的第三個月,他的母親,我的婆婆,找上了門。
她大概是聽說了家裡的變故,氣勢洶洶地來替她兒子"主持公道"的。
"林薇!你這個狠心的女人!你怎麼能這麼對張浩?他可是你的丈夫!"婆婆一進門,就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。
我 calmly 地給她倒了杯水,放在她面前。
"媽,您先消消氣。我和張浩之間的事情,我們自己會處理。"
"處理?你們就是這麼處理的?我兒子現在都瘦成什麼樣了!你還把他趕到小房間去睡,你還有沒有良心?"
我看著眼前這個蠻不講理的老人,忽然覺得很累。
我不想再爭辯,也不想再解釋。
我只是拿出我的手機,點開了那段劉娟的錄音。
婆婆的聲音戛然而-止,她臉上的表情,從憤怒,到震驚,再到羞愧,精彩紛呈。
錄音放完,整個客廳鴉雀無聲。
"媽,"我平靜地開口,"張浩變成今天這樣,不是我害的,是你們,是你們這一家子,親手造成的。你們把他慣成了一個極度自私、毫無擔當的男人。你們把他對家人的『好』,建立在了對我的剝削和傷害之上。"
"現在,他只是在為你們所有人的自私,買單而已。"
婆婆張了張嘴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她那張一向刻薄的臉上,第一次露出了狼狽和不堪。
她灰溜溜地走了。
那天晚上,張浩在次臥里,哭得像個孩子。
那壓抑的、絕望的哭聲,穿過門板,傳到我的耳朵里。
我躺在主臥柔軟的大床上,聽著窗外的風聲,內心一片平靜。
我知道,這場由他挑起的戰爭,終於以我的完勝,落下了帷幕。
第二天,我把一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,放在了餐桌上。
張浩走出來的時候,看到了它。
他拿起那份協議,看了很久很久。
然後,他抬起頭,看向我。
他的眼睛紅腫,充滿了疲憊和痛苦,但這一次,他沒有再哭,也沒有再求我。
他只是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,對我說:"薇薇,對不起。還有……謝謝你。"
我知道,他終於明白了。
我們去了民政局,拿到了那兩本紅色的離婚證。
走出民政局大門的時候,陽光正好。
我深吸一口氣,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由。
張浩搬走了,搬回了他父母家。
聽說,他賣掉了那套加上我名字的投資房,把屬於我的那一半錢,打到了我的卡上。
然後,他辭掉了工作,離開了這個城市。
我們的故事,到此為止。
後來,我偶爾會想起他。
想起他曾經的好,也想起他後來的壞。
我明白了一個道理。
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女人的善良,也永遠不要挑戰一個女人的底線。
因為當她收起善良,亮出底線的時候,你連跪下求饒的機會,都沒有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