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著她因為長期熬夜研究理財而略顯憔ें悴的臉,看著她眼角細微的皺紋,我的心,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攥住,痛得無法呼吸。
"林晚,我……"我張了張嘴,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,眼眶瞬間就紅了。
"現在,你明白了嗎?"林晚的臉上,沒有任何"邀功"的表情,只有一種如釋重負的疲憊,"我不是不讓你幫你哥,也不是真的那么小氣。親兄弟,有困難,該幫的肯定要幫。但是,不是用這種『掏空家底』的方式去幫。授人以魚,不如授人以漁。我們可以借他一筆錢作為啟動資金,讓他自己去做點小生意,或者學一門技術,而不是直接給他三十萬去買一套他根本供不起的房子。"
她的思路,永遠比我清晰,比我理智,比我看得長遠。
"我之所以一直瞞著你,是因為我知道你心軟,耳根子也軟。如果一開始就讓你知道我們有這麼多錢,我怕你頂不住你媽和你哥的軟磨硬泡。我想等到我們真的攢夠了首付,買了我們自己的大房子,再把這一切告訴你。到時候,生米煮成熟飯,他們也沒話說了。"她苦笑了一下,"只可惜,我高估了自己,也低估了他們對你的影響力。我沒想到,我還沒等到那一天,我們的婚姻,就先走到了盡頭。"
她的話,像一把把重錘,敲碎了我所有的自尊和驕傲。
我終於明白,我錯得有多離譜。
我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,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,享受著她無微不至的照顧,卻對她背後的付出和良苦用心,一無所知。
我甚至,還因為自己的愚蠢和自私,親手將這個世界上最愛我、最替我著想的女人,推向了懸崖。
"對不起……"我終於說出了這三個字,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哭腔,"林晚,對不起……我錯了……我真的錯了……"
我抬手,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,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清晨里顯得格外突兀。
林晚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,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手。
"你幹什麼!"
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一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,眼淚洶C涌而出。
"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老婆,你原諒我好不好?我們不離婚了……求求你,我們不離婚了……"
我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,在她懷裡嚎啕大哭。
我把這幾天的委屈、憤怒、不甘,還有此刻無盡的悔恨和自責,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,浸濕了她的衣衫。
林晚的身體,一開始是僵硬的。
但漸漸地,她也伸出手,輕輕地,回抱住了我。
07
在那個清晨的花園裡,我們相擁了很久。
我緊緊地抱著她,仿佛一鬆手,她就會消失不見。
我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裡,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熟悉的馨香,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"對不起"。
林晚沒有說話,只是用手輕輕地拍著我的背,像是在安撫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許久之後,她才在我耳邊輕聲說:"陳陽,你知道嗎,這些年,我最怕的,不是你家人的不理解,也不是親戚們的閒言碎語。我最怕的,是你有一天會不再信任我。"
我的心又是一陣刺痛,抱住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。
"這幾天,我真的以為,我們完了。"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,"當你選擇相信他們,而不是相信我的時候,我的心,是真的死了。"
"不會了……再也不會了……"我哽咽著承諾,"老婆,以後,我只信你。你說的每一個字,我都信。"
我們之間的冰山,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融。
陽光變得溫暖起來,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我拉著林晚的手,看著她被淚水洗過的、格外明亮的眼睛,鄭重地說:"走,我們回家。"
那份躺在她包里的離婚協議書,再也沒有被提起的必要。
回到家,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當著林晚的面,給我媽打了個電話。
電話一接通,我媽急切的聲音就傳了過來:"怎麼樣了兒子?錢準備好了嗎?你哥都催我好幾遍了!"
我深吸一口氣,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說:"媽,三十萬,我沒有。不僅現在沒有,以後也不會有。"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然後爆發出一陣尖叫:"你說什麼?陳陽!你是不是被那個狐狸精給迷昏了頭!她跟你說什麼了?我告訴你,你要是敢不給你哥拿錢,我就……我就死給你看!"
又是這一套。
如果是以前,我可能會心軟,會動搖。
但現在,我的心裡只有一片清明。
"媽,你要是真想死,我也攔不住。但是,我的錢,是我和林晚辛辛苦苦掙來的,是為了我們這個小家的未來準備的,不是給我哥揮霍的。"我一字一頓地說,"以後,你們也別再打著『親情』的旗號來綁架我了。我是你兒子,但我首先是林晚的丈夫,是我們這個家的頂樑柱。"
"你……你這個不孝子!"我媽在電話那頭氣得語無倫次。
"我怎麼不孝了?"我冷笑一聲,決定一次性把話說開,"這些年,我給家裡的錢還少嗎?你們二老的生活費,我哥孩子的學費,哪一樣不是我出的?我哥三十多歲的人了,有手有腳,憑什麼要我給他買房?難道我就要為他的人生負一輩子責嗎?"
"他是你哥!"
"他是我哥,不是我兒子!"我毫不客氣地打斷她,"媽,我最後說一次。錢,我不會給。如果你們因為這個,就真的不認我這個兒子,那我也無話可說。"
說完,我不再給她任何撒潑打滾的機會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掛了電話,我看到林晚正站在我身後,眼眶紅紅地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欣慰和感動。
我走過去,將她攬入懷中,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深深的吻。
"老婆,對不起,讓你受委屈了。從今天起,我來保護你。"
林晚用力地點了點頭,把臉埋在我的胸口,無聲地笑了。
我知道,事情還沒完。
以我媽和我哥的性格,他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。
果不其然,不到半個小時,我家的門鈴就被按得震天響。
我通過貓眼一看,我媽、我哥、我嫂子,一家三口,黑著臉站在門口,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。
林晚有些緊張地抓住我的手。
我拍了拍她的手背,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,然後走過去打開了門。
"陳陽!你這個混帳東西!你敢掛我電話!"門一開,我媽就沖了進來,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。
我哥和我嫂子也跟著擠了進來,像兩尊門神一樣堵在門口,生怕我們跑了。
"媽,有什麼事,我們坐下好好說,別在門口嚷嚷,讓鄰居看笑話。"我側身讓他們進來,然後關上了門,將他們和外界的窺探隔絕開來。
"好好說?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!"我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,雙手拍著大腿,開始嚎啕大哭,"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!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,娶了媳婦忘了娘啊!現在翅膀硬了,連親哥都不認了!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!我還不如死了算了!"
我嫂子立刻配合地遞上紙巾,在一旁煽風點火:"媽,您別生氣,氣壞了身子不值得。有些人就是沒良心,被外面的野女人迷了心竅,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!"
我哥則直接衝到我面前,一把揪住我的衣領,紅著眼吼道:"陳陽!你什麼意思?三十萬對你來說算什麼?你是不是非要看著我這輩子都買不起房,打一輩子光棍你才甘心?"
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,心裡沒有一絲波瀾。
這場鬧劇,我看了太多次,已經麻木了。
我沒有理會他們,而是轉身走到林晚身邊,握住她的手,將她拉到我身前,面對著我的家人,用一種宣告般的語氣說:"我再介紹一次。這是林晚,我的妻子,這個家的女主人。以後,這個家,她說了算。她的意思,就是我的意思。"
08

我的話音剛落,客廳里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我媽停止了哭嚎,我哥鬆開了我的衣領,我嫂子也閉上了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