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立刻拿出手機,準備打電話讓助理去處理這件事。
以沈家的實力,想讓一個人在江城徹底消失,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。
我連忙拉住他的手,搖了搖頭:"算了,沈墨。他大概也是喝多了,以後不會了。"
我不想因為那些陳年爛穀子的事,再讓他費心。
陳峰對我來說,早已經是過去式了,我甚至不願意再聽到他的名字。
沈墨卻緊緊握住我的手,眼神堅定地看著我:"不行,小晚。這不是小事。八年前,我沒有參與你的過去,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。現在,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再來打擾你的生活,哪怕只是一個電話。"
他的話讓我心中一暖。
這個男人,總是這樣,把我的一切都放在心上,用他的方式,笨拙卻又無比真誠地保護著我。
方晴也贊同道:"沈墨說得對。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,今天我們不給他點顏色看看,他明天就敢找上門來。這件事必須一次性解決乾淨,永絕後患。"
婆婆的行事風格向來果決。
她看著沈墨,吩咐道:"去查查他現在在哪,做什麼工作,背後有什麼人。我要他為今天這個電話,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價。"
"知道了,媽。"沈墨點頭,立刻走到一旁去打電話布置。
看著他們母子倆為我"同仇敵愾"的樣子,我心裡五味雜陳。
感動、心安,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悵然。
如果八年前,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時候,陳峰和李娟能有他們半分的擔當和維護,或許……
不,沒有或許。
我甩了甩頭,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出腦海。
人和人的差距,從一開始就註定了。
另一邊,江城某個油膩昏暗的出租屋裡,陳峰被方晴那通電話罵得酒醒了大半。
他呆呆地坐在發黃的沙發上,耳邊還迴響著那句"敢勾引我兒媳婦"。
林晚……結婚了?
婆婆?
聽起來還很有錢很有勢力的樣子。
怎麼會這樣?
在他貧瘠的想像里,林晚離開他之後,應該過得很慘才對。
她一個沒什麼學歷、沒什麼工作經驗的女人,離了婚,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?
肯定是在某個工廠里打著苦工,或者隨便找了個同樣落魄的男人搭夥過日子。
他這次打電話,是抱著一種施捨的心態,他覺得只要自己勾勾手指,那個曾經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,就會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邊,繼續為他洗衣做飯,伺候他和他媽。
可現實卻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。
"哐當"一聲,房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踹開。
一個化著濃妝,穿著暴露的女人走了進來,是他的現任妻子,王莉。
"陳峰!你死哪去了?老娘的錢呢?說好今天給我的三萬塊錢呢?"王莉一進門就叉著腰,破口大罵,"你是不是又拿去給你那個老不死的媽買藥了?我告訴你,這個月你要是再湊不齊我買包的錢,咱們就離婚!"
"別吵了!"陳峰心煩意亂地吼了一句。
"你敢吼我?"王莉的眼睛瞬間瞪圓了,衝上來就去揪陳峰的耳朵,"陳峰你長本事了啊!吃老娘的喝老娘的,現在還敢對老娘大呼小叫了?你以為你還是八年前那個有房有車的小老闆?你現在就是個廢物!要不是看你這張臉還能看,老娘早把你踹了!"
陳峰被她揪得生疼,卻不敢反抗。
王莉說得沒錯,他現在就是個廢物。
當年和林晚離婚後,他娶了王莉,本以為是找到了真愛,誰知道王莉就是個無底洞。
她花錢如流水,還慫恿他去做什麼投資,結果賠得血本無歸,連父母留下的房子都賣了。
現在,他們就擠在這個月租一千五的出租屋裡,每天為了錢吵得不可開交。
"我媽呢?"陳峰掙脫開,有氣無力地問。
"還能在哪?在房間裡躺屍呢唄!"王莉翻了個白眼,"天天喊著這裡疼那裡痛,我看她就是裝的,想騙你的錢!"
陳峰疲憊地走進裡屋,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。
他的母親李娟躺在床上,臉色蠟黃,看到他進來,渾濁的眼睛裡立刻放出光來。
"兒子,你回來了?電話打得怎麼樣?林晚那個小賤人是不是同意回來了?"李娟掙扎著想坐起來。
自從家道中落,李娟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。
當年的強勢和刻薄,如今都被病痛和貧窮消磨殆盡,只剩下滿臉的算計和刻薄。
是她出的主意,讓陳峰去找林晚復婚。
在她看來,林晚就是個軟柿子,好拿捏,而且當年離婚,他們家也沒給多少補償,現在林晚肯定過得不好,只要陳峰稍微說幾句好話,她一定會屁顛屁顛地回來。
只要林晚回來了,家裡就又有了免費的保姆,說不定還能讓她出去打幾份工,補貼家用。
陳峰看著母親期盼的眼神,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"媽,她……她結婚了。"他艱難地說。
"什麼?"李娟的聲音瞬間拔高,像被踩了尾巴的貓,"結婚了?不可能!誰會要她那種生不出孩子的二手貨?"
"是真的,她婆婆接的電話,把我罵了一頓。"陳峰想起方晴那充滿壓迫感的聲音,還心有餘悸,"聽起來,對方好像很有錢。"
李娟的眼睛轉了轉,非但沒有失望,反而閃爍著一種貪婪的光芒。
"有錢?有錢好啊!"她猛地拍了一下床板,激動地說道,"兒子,這是我們的機會啊!你想想,她一個二婚的女人,憑什麼嫁進有錢人家?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!說不定還隱瞞了不能生育的事實!"
"媽,你的意思是?"陳峰有些不解。
"我們去找她!"李娟的臉上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,"她現在過得這麼好,肯定不希望當年的事情被她現在的婆家知道。我們就拿這個當把柄,讓她給錢!她要是不給,我們就去她婆家鬧,去她老公公司鬧,把她的名聲搞臭!我就不信,那些有錢人家,能容得下一個聲名狼藉的兒媳婦!"
陳...峰聽得目瞪口呆,他沒想到母親竟然能想出這麼惡毒的主意。
但轉念一想,自己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絕路,王莉天天逼債,母親醫藥費沒著落,這似乎……是唯一的出路了。
一絲名為貪婪的毒藤,在他心裡迅速生根發芽。
他想起了八年前林晚那張溫順隱忍的臉,覺得這個計劃,成功的可能性很大。
他完全沒有意識到,八年的時間,足以讓一個柔弱的女人,脫胎換骨。
他也更沒有意識到,他即將招惹的,是一個他連仰望資格都沒有的龐然大物。
03

我以為陳峰被婆婆方晴那番話敲打過後,會就此罷休。
但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貪婪和無恥。
三天後的下午,我正在沈墨公司旗下的畫廊,為下個月的慈善畫展做準備。
這家畫廊是沈墨當初特意為我開的,不為盈利,只為我能有個地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。
我正和策展人討論畫作的擺放位置,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,打破了畫廊的安靜。
"林晚!"
我聽到聲音,下意識地回頭,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陳峰。
幾天不見,他好像又憔悴了不少,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和一條皺巴巴的牛仔褲,頭髮油膩,眼窩深陷,眼神裡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。
畫廊的工作人員想上前阻攔,被我用眼神制止了。
我平靜地看著他,問道:"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?"
"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林晚,你現在可是名人了,『沈氏集團總裁夫人』,隨便在網上一搜就知道了。"陳峰的語氣里充滿了嫉妒和不甘,他環顧著四周,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畫作和雅致的裝潢,眼神里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。
"有事嗎?如果還是為了那天電話里的事,我想我婆婆已經說得很清楚了。"我不想和他廢話。
"你婆婆?"陳峰冷笑一聲,向前走了幾步,"林晚,你別跟我裝了!你以為你嫁進豪門就高枕無憂了?你是什麼貨色,我還不清楚嗎?你告訴他們你不能生的事了嗎?你告訴他們你以前是怎麼伺候我和我媽的嗎?"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