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欠的債,媽這輩子是還不清了,下輩子做牛做馬再去還。
這張斷絕關係的協議,媽燒了。
媽知道,媽不配再當你媽。
但是諾諾,如果……如果有下輩子,媽希望能好好地補償你,好好地愛你一次。
對不起。
不配做你母親的王桂芬」
看著信的末尾,那三個字"對不起",我的眼淚,終於決堤。
遲來的道歉,雖然無法彌補過去的傷痕,卻終究還是來了。
我訂了最快的機票,回到了那座城市。
在蘇晴的幫助下,我為王桂芬辦理了後事。
葬禮很簡單,除了我、陳默和蘇晴,再沒有別人。
林強,自始至終,都沒有出現。
我把他唯一的親人,安葬在了城郊的一片公墓里。
墓碑上,我沒有刻"慈母",只刻上了她的名字。
站在墓前,我看著那張黑白照片,照片上的王桂芬,還很年輕,笑得一臉慈祥。
那大概是,在我出生之前吧。
我把那封信,連同那張斷絕關係協議的複印件,一起在她的墓前燒掉了。
火光中,我仿佛看到了她的一生。
一個被傳統思想束縛,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,最終卻被兒子拖入深淵的可悲女人。
她有錯,錯得離譜。
但她,或許也是那個時代的悲劇。
"媽,一路走好。"我輕聲說,"這輩子,我們母女的緣分,就到這裡吧。所有的恩怨,都煙消雲散了。"
一陣風吹來,將紙灰吹向遠方。
10
處理完王桂芬的後事,我沒有立刻離開。
一個自稱是林強債主的人找到了我,告訴我林強因為欠了五十萬賭債,被扣在了地下賭場。
他們說,看在我剛辦完喪事的份上,只要我肯還錢,他們就放人。
我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橫肉的男人,心中沒有一絲波瀾。
"他是我法律上的哥哥,但我沒有義務替他還賭債。"我平靜地說,"你們想要錢,可以通過合法的途徑去起訴他。如果你們對他造成了人身傷害,我會報警。"
那個男人沒想到我這麼不近人情,愣了一下,隨即惡狠狠地威脅道:"小姑娘,你別不識抬舉!五十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吧?要是你哥少了一根手指頭,可別怪我們!"
"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。"我說完,不再理會他,轉身就走。
他們沒有再糾纏我,或許是知道從我這裡榨不出油水。
幾天後,我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,說林強因為參與聚眾賭博,被抓了,要拘留十五天,罰款三千。
我替他交了罰款,但沒有去見他。
從派出所出來,我去了嫂子和侄子住的地方。
那是一個很老舊的小區,環境很差。
我沒有上樓,只是在樓下,看著我的侄子小寶背著書包,和他媽媽一起回家。
小寶長高了不少,眉眼間有林強的影子,但眼神卻很清澈。
他或許,不應該承受他父親帶來的那些不堪。
我聯繫了陳默,讓他以公司的名義,成立了一個小型的助學基金。
第一個資助的對象,就是小寶。
基金會承擔他從小學到大學所有的學費和部分生活費,但前提是,他必須努力學習,品行端正。
這件事,我沒有告訴他媽媽,也沒有告訴任何人。
我只是想,為這段早已支離破碎的親情,留下最後一點善意。
做完這一切,我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飛機衝上雲霄,我看著窗外變幻的雲層,心中一片澄澈。
回到家,陳默和貓咪"安安"都在門口等我。
陳默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,安安則用它毛茸茸的腦袋蹭著我的褲腿。
那一刻,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。
是啊,家是什麼?
家不是血緣的捆綁,不是無盡的索取和道德的綁架。
家,是溫暖的港灣,是相互的理解與支持,是兩個獨立而相愛的靈魂,共同築起的巢穴。
我終於明白了,掙脫原生家庭的枷鎖,不是為了仇恨,而是為了更好地愛自己,愛值得愛的人。
我的人生,早已翻開了新的篇章。
未來的路,將充滿陽光和希望。
而那些過去的陰霾,就讓它,永遠地留在過去吧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