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兒孝順父母也是天經地義的。
「我把你養這麼大，你就該孝順我。」我有點理虧，但還是硬著頭皮說。
「我一直在孝順你啊媽。」張婷哭著說，「你生病的時候，是誰在醫院照顧你？是我。」
「你過節的時候，是誰給你買禮物？是我。」
「你打電話說想吃飯，是誰不管多忙都趕過去給你做？是我。」
「現在你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兩個哥哥，卻要我來承擔養老的責任。」
「媽，我做不到。」
張婷的話，讓我徹底心碎了。
我沒想到，我一直以為孝順的女兒，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我更沒想到，我在女兒的心裡，竟然是這樣的形象。
「你……你太讓我失望了。」我的聲音哽咽了。
「媽，對不起。」張婷站起身，「這頓飯我請你吃，吃完我就先走了。」
「你要去哪裡？」我拉住她。
「我要去接孩子放學。」張婷輕輕推開我的手，「媽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。」
看著她的背影，我再也忍不住，眼淚掉了下來。
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，我覺得很丟人。
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，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。
這些菜，都是我愛吃的。
可現在，我覺得味同嚼蠟。
我怎麼也想不通，女兒為什麼會拒絕我。
我只是想在女兒家安度晚年，怎麼就這麼難？
我坐在飯館裡，哭了很久。
直到飯館要關門了，服務員過來提醒我，我才慢慢站起身。
我沒有吃飯，直接回了家。
家裡空蕩蕩的，一點生氣都沒有。
我坐在沙發上，看著窗外漸漸變黑的天空。
心裡充滿了委屈和憤怒。
我甚至想，等明天就給兩個兒子打電話，讓他們評評理。
可轉念一想，兩個兒子剛拿到房子，會不會也不願意管我？
這個念頭一出來，我就慌了。
我趕緊搖了搖頭，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。
兩個兒子那麼孝順，肯定不會不管我的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就給大兒子張明打了電話。
「媽，怎麼了？是不是過戶的事有眉目了？」
張明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和，但我聽著卻有點刺耳。
「什麼事啊媽？」
「我跟你妹妹商量了，想住到她家裡養老。」
「結果她不同意。」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。
「張婷怎麼能這樣？太不孝了！」張明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。
聽到大兒子站在我這邊，我心裡稍微舒服了一點。
「就是啊，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。」
「媽，那你打算怎麼辦？」
我的話剛說完，電話那頭的語氣就變了。
「媽，這……這不太方便吧？」
「怎麼不方便了？」我心裡一沉。
「媽，我家房子雖然大，但我和你兒媳李娟最近正在備孕。」
「家裡人多了，影響不好。」
「而且李娟的身體也不好，需要靜養，怕是照顧不好你。」
「備孕？你們備孕跟我住進來有什麼關係？」我有點生氣了，「我住進來又不打擾你們，我自己能照顧自己。」
「媽，不是這個意思。」張明的聲音有點不耐煩了，「主要是李娟那邊不好交代。」
「她平時就有點小脾氣，要是知道你住進來，肯定會不高興的。」
「媽，你也不想看到我們夫妻吵架吧？」
我沉默了。
我知道，張明這是在推脫。
他就是不想讓我住到他家去。
我又給二兒子張亮打了電話。
「媽，什麼事？是不是可以辦過戶了？」
張亮的語氣很急切。
「過戶的事以後再說。」我沒好氣地說。
「怎麼了媽？誰惹你生氣了？」
「還能是誰？你妹妹張婷！」
「我想住到她家裡養老，她不同意。」
「張婷這丫頭，真是白眼狼！」張亮罵了一句。
「就是啊。」我附和著，「亮啊，媽現在沒地方去了，要不你讓我住到你家？」
「我和你兒媳王敏開了個小飯館，每天忙得腳不沾地。」
「家裡又亂又髒，根本沒法住人。」
「而且王敏的性子你也知道，潑辣得很，肯定不會同意的。」
「媽，你還是再跟張婷好好說說吧。」
「她是你女兒，贍養你是應該的。」
「你要是實在不行，就去法院告她！」
去法院告女兒？
我只是想找個地方養老。
沒想到，兩個兒子竟然都把我往外推。
我掛了電話，坐在沙發上，渾身發冷。
我這才意識到，我好像做錯了。
我不該把所有的房子都分給兒子。
我不該那麼相信他們。
我更不該忽視女兒的感受。
沒有房子，沒有依靠。
女兒不願意收留我，兒子也把我往外推。
我該怎麼辦？
我越想越委屈，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哭著哭著，我就睡著了。
等我醒來的時候，天已經黑了。
肚子餓得咕咕叫。
我起身去廚房找吃的。
我這才想起，昨天從飯館回來就沒吃東西。
我打開冰箱，裡面只有幾個雞蛋和一瓶牛奶。
我煮了兩個雞蛋，喝了一瓶牛奶。
簡單的晚餐，卻吃得我淚流滿面。
我想起了老伴兒。
要是老伴兒還在，肯定不會讓我落到這個地步。
他總是勸我，要對女兒好一點。
可我就是聽不進去。
我真的後悔了。
第二天，我沒有給任何一個孩子打電話。
我一個人走出了家門。
我不知道要去哪裡。
就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。
路過一個公園，我看到很多老人在裡面散步、聊天、打太極。
他們看起來都很開心。
我找了個長椅坐下。
為什麼別人的晚年都能這麼幸福？
而我，卻落得如此下場？
「大姐，你一個人在這裡坐著幹嘛？」
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我抬頭一看，是我的老鄰居張阿姨。
「張阿姨。」我勉強笑了笑。
「你怎麼了？看起來不太高興。」張阿姨坐在我旁邊，關切地問。
我再也忍不住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。
「我知道你重男輕女，但也不能這麼偏心啊。」
「你想想，張婷這孩子多好啊。」
「小時候就懂事，長大了也孝順。」
「你生病的時候，都是她在照顧你。」
「你兩個兒子呢？除了向你要錢要房子，還做過什麼？」
「現在你把房子都給了他們，他們就把你忘了。」
「你這不是傻嗎？」
「我知道錯了。」我哭著說，「可我現在怎麼辦啊？」
「還能怎麼辦？跟張婷道歉啊。」張阿姨說，「真誠一點，好好跟她說說。」
「張婷這孩子心軟，只要你真心道歉，她肯定會原諒你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可是我不好意思啊。」
「都什麼時候了，還顧著面子？」張阿姨瞪了我一眼，「面子能當飯吃嗎？能讓你有地方住嗎？」
「你要是不跟她道歉，你以後就真的無家可歸了。」
是啊，面子有什麼用？
我現在最需要的，是一個住的地方。
是一個能讓我安度晚年的地方。
我決定聽張阿姨的話，跟女兒道歉。
當天晚上，我買了一些女兒愛吃的水果，去了女兒家。
我站在女兒家的門口，猶豫了很久。
遲遲不敢敲門。
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，門開了。
是女婿周強。
「媽？你怎麼來了？」周強有點驚訝。
「我……我來看望你們。」我有點緊張，把手裡的水果遞了過去，「這是給你們買的。」
周強接過水果，側身讓我進去：「媽，快進來吧。」
我走進屋裡，看到女兒張婷正在廚房裡做飯。
聽到動靜，她回頭看了我一眼。
眼神里沒有驚訝，也沒有憤怒，只有平靜。
張婷沒有說話，繼續做飯。
周強給我倒了杯水：「媽，你坐。」
我坐在沙發上，如坐針氈。
看著女兒忙碌的背影，我心裡充滿了愧疚。
過了一會兒，張婷把飯菜做好了。
三菜一湯，都是家常便飯。
「吃飯吧。」張婷說了一句，就坐下開始吃飯。
周強給我盛了一碗飯：「媽，快吃吧。」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抬起頭，看著女兒：「婷婷，媽錯了。」
張婷的動作頓了一下，沒有說話。
「媽不該那麼偏心，不該忽視你的感受。」
「媽不該把所有的房子都分給你兩個哥哥，不該讓你一個人承擔養老的責任。」
武巧輝 • 78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83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