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嗎?」我盯著她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問,「既然只是不值錢的念想,為什麼婷婷會說,那裡面的……才是真正的你?」「她喝醉了!」張婉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,「一個醉鬼的話你也信?林偉,我們二十年的夫妻,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?」她開始打感情牌,這是她一貫的伎倆,以往每一次我們之間出現小摩擦,她都能用這種以退為進的溫柔攻勢輕易化解。
但這一次,我沒有心軟。
張婷那恐懼又愧疚的眼神,不像是在撒謊。
我沉默了。
我的沉默,顯然比任何激烈的質問都讓她更加不安。
她站起身,開始在客廳里來回踱步,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,這是她內心極度焦慮時的表現。
「林偉,你到底想怎麼樣?非要我把箱子打開給你看,你才滿意嗎?」她忽然停下腳步,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悲憤和委屈,「那是我的隱私,是我最後一點屬於自己的空間!你連這個也要剝奪嗎?二十年了,你就這麼不信任我?」我看著她,心中五味雜陳。
一方面,二十年的感情讓我覺得自己的懷疑是一種背叛;但另一方面,那股強烈的不安感卻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的理智。
我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沉聲說:「我最後問你一次,裡面到底是什麼?」她迎著我的目光,嘴唇顫抖著,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,眼中蓄滿了淚水:「我不能說。林偉,求你,別逼我。」看著她那副梨花帶雨的模樣,我心中的懷疑動搖了。
或許,真的只是我想多了?
或許真的只是張婷酒後失言?
那一晚,我們分房睡了。
這是我們結婚二十年來的第一次。
躺在客房的床上,我輾轉反側,一夜無眠。
那個紅漆嫁妝箱,像一個沉默的巨獸,盤踞在我的腦海里,張著血盆大口,準備吞噬我所擁有的一切。
03
接下來的一周,我和張婉陷入了冷戰。
家裡安靜得可怕,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。
我們不再像往常一樣在飯桌上分享一天的工作趣事,也沒有了睡前的溫存。
我們像兩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,客氣、疏離,彼此迴避著對方的眼神。
張婉試圖修復我們的關係,她會像往常一樣為我準備好早餐,熨燙好襯衫,但她的笑容里總是帶著一絲勉強和不安。
我則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,無法對她的示好做出任何回應。
我的腦海里,一邊是我們二十年溫馨和睦的婚姻生活,另一邊是張婷那句令人毛骨悚aring然的話語和張婉決絕的態度。
這兩者在我腦中激烈地交戰,讓我備受煎熬。
我嘗試聯繫張婷。
自從那天晚上之後,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。
我給她打電話,她不接。
我發微信問她那天晚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,她也不回。
我甚至開車去了她家,她卻避而不見,只隔著門說自己最近身體不舒服,不方便見客。
她的刻意迴避,讓我心中的疑雲愈發濃重。
如果真的只是酒後胡言,她何必如此躲著我?
她分明是在害怕,害怕面對我,更害怕面對她姐姐。
我越來越確定,那個箱子裡,一定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。
這種猜忌和冷漠的氛圍,讓我在家裡感到窒息。
公司里的員工都看出了我的不對勁,問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。
我只能苦笑著搖頭。
我該怎麼說?
說我懷疑和我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妻子,藏著一個我不知道的恐怖秘密?
這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。
這天下午,我正在辦公室里對著設計圖發獃,手機響了,是一個陌生號碼。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接了起來。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:「姐夫……是我,張婷。」
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,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走到辦公室的角落裡。
「婷婷?你總算肯聯繫我了!那天晚上你說的那些話,到底是什麼意思?」電話那頭的張婷聲音帶著哭腔,聽起來非常恐懼和無助。
「姐夫,你別問了,求求你,就當那天我什麼都沒說,行嗎?我姐她……她會殺了我的……」「殺了你?」我大吃一驚,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婷婷,你必須告訴我真相!這對我,對你們的孩子都很重要!」我刻意加重了語氣,試圖讓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,只聽得到她壓抑的抽泣聲。
過了許久,她才用一種幾不可聞的聲音說:「姐夫,我不能說……我真的不能說。我只能提醒你,那個箱子,你千萬……千萬不要自己去打開。有些事情,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。」「為什麼?」我追問道,「裡面到底有什麼,會讓你這麼害怕?」「我不知道……我什麼都不知道!」她忽然尖叫起來,然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,立刻壓低了聲音,慌亂地說,「姐夫,別再給我打電話了,我姐她可能在監視我……就這樣!」說完,她就匆匆掛斷了電話。
我再打過去,已經顯示關機了。
「監視?」「千萬不要自己去打開?」張婷這番沒頭沒尾的話,不但沒有解開我的疑惑,反而讓我陷入了更深的恐懼之中。
張婉在監視自己的親妹妹?
為什麼我不能自己打開那個箱子?
打開它會發生什麼?
一個又一個問題,像無數隻螞蟻,在我的心頭瘋狂地啃噬著。
回到家,張婉已經做好了晚飯。
她看到我,臉上擠出一個笑容:「回來了?今天公司忙嗎?」我看著她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,心中一陣惡寒。
我無法想像,這張溫柔的臉龐背後,到底隱藏著怎樣的一面。
我沒有回答她,而是徑直走到臥室,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個角落裡的紅漆箱子。
箱子靜靜地立在那裡,像一個沉默的審判者,無聲地嘲笑著我二十年來的愚蠢和自以為是。
張婉跟著我走了進來,看到我的眼神,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。
「林偉,我們能不能別這樣了?為了一個破箱子,你至於嗎?」「破箱子?」我冷笑一聲,轉過身看著她,「一個讓你妹妹害怕到不敢接我電話,甚至覺得你會殺了她的破箱子?一個能讓她說出『那裡面的才是真正的你』的破箱子?
張婉,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?」
我的聲音不大,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。
張婉的身體晃了晃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她扶著門框,才勉強站穩。
她看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絕望,嘴唇蠕動了幾下,卻最終什麼也沒說。
我們對視著,臥室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。
那一刻我明白了,和平的溝通已經不可能了。
真相,只能靠我自己去尋找。
我的心裡,一個瘋狂的計劃開始萌芽。
04
我決定撬開那個箱子。
這個念頭一旦產生,就再也無法遏制。
我知道,這無異於一場豪賭。
如果裡面真的只是些無關緊要的舊物,那賭上的是我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和信任,我們的婚姻將徹底破裂。
但如果張婷的話是真的,那賭上的,可能就是我的後半生,甚至我的性命。
無論結果如何,我都必須知道真相。
我無法再忍受和一個「秘密」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,無法再面對張婉那張溫柔面具下的臉。
為了計劃能夠順利實施,我必須創造一個獨處的機會。
我告訴張婉,公司接了一個外地的項目,我需要出差三天。
她聽到這個消息時,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É的放鬆,這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。
她細心地為我收拾行李,叮囑我注意身體,按時吃飯,表現得一如既往地體貼。
看著她忙碌的身影,我的內心充滿了荒誕感。
我們就像兩個技藝精湛的演員,在同一個舞台上,賣力地表演著一出名為「恩愛夫妻」的戲碼,彼此都心知肚明,台下的觀眾,只有我們自己。
出差那天早上,她送我到門口,給了我一個擁抱。
「早點回來。」她說。
我抱著她,能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。
我點點頭,拉著行李箱,沒有回頭。
我沒有去機場,而是直接開車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下。
我坐在酒店的窗前,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,心情複雜到了極點。
我一遍又一遍地在腦中預演著晚上的行動,以及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。
如果箱子是空的怎麼辦?
如果裡面的東西我無法理解怎麼辦?
如果……張婉提前回家了怎麼辦?
我在酒店裡熬到了深夜。
晚上十一點,我估摸著張婉已經睡下了。
我悄悄地開車回家,將車停在離小區很遠的一個街角,然後步行回去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