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看中的車要二十五萬，而他們想要的那個品牌，落地至少要四十萬。
這一下，多出了十五萬的缺口。
那天晚上，高家人愁眉不展。
婆婆陳蘭唉聲嘆氣，高婷急得直掉眼淚，高俊則在一旁煩躁地抽著煙。
我坐在沙發上，假裝關心地問："怎麼了這是？遇到什麼難事了嗎？"
婆婆看了我一眼，欲言又止。
最後還是高婷忍不住，哭著把事情說了出來。
"嫂子，張浩他們家就是故意刁難我！現在臨時上哪兒去弄這十五萬啊！"高婷哭得梨花帶雨。
我心裡冷笑，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："哎呀，這可怎麼辦。婷婷你別急，車子的事情，也不是非要那麼好的，跟張浩好好商量一下嘛。"
"商量什麼呀！"婆婆陳蘭立刻拔高了聲音，不滿地瞪著我，"林薇，你這話說的輕鬆！婷婷嫁過去是享福的，不是受氣的！這婚還沒結呢，就被人看輕了，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？這件事，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！"她的目光，又一次像餓狼一樣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知道，戲肉來了。
我故作驚訝地捂住嘴："媽，您的意思不會是……還想讓我出吧？我那二十萬，已經是把我公司下個季度的貨款都挪出來了，再多，我實在是拿不出來了。"
我的拒絕在他們的意料之中，卻也點燃了他們的怒火。
高俊猛地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，站起身來，煩躁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。
"林薇，你怎麼就不能再想想辦法？婷婷一輩子的幸福啊！你公司那麼大，難道還差這十五萬嗎？"
"公司大，開銷也大。高俊，這不是十五塊，是十五萬！"我寸步不讓。
眼看氣氛陷入僵局，婆婆突然拉著高婷回了房間，重重地關上了門。
高俊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滿是失望和責備，也摔門進了書房。
巨大的關門聲在客廳里迴響，家裡瞬間安靜下來。
但我知道，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真正的對話，會在他們以為我睡著之後開始。
我回到房間，洗漱完畢後便躺在床上，關了燈，假裝睡著了。
果然，約莫半個多小時後，我聽到客廳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我悄悄打開手機，連上了那個偽裝路由器的監控APP，戴上了耳機。
清晰的畫面和聲音，立刻傳了過來。
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落地燈，高俊和高婷坐在沙發上，臉色都很難看。
"哥，現在怎麼辦啊？張浩那邊催得緊，明天不給答覆，他爸媽就要重新考慮這門婚事了。"高婷的聲音帶著哭腔。
"你別急，讓我想想辦法。"高俊的聲音充滿了疲憊。
"你能有什麼辦法？還不是指望你那個一毛不拔的老婆！"高婷的語氣充滿了鄙夷，"真是個白眼狼，我們家養了她三年，讓她出點錢跟要她的命一樣！當初要不是看她有錢，你能娶她？"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。
高俊沉默了片刻，嘆了口氣："行了，別說這些了。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。"
"怎麼沒用！"高婷的聲音尖利起來，"哥，我可告訴你，你當初答應我的事，你別忘了！你說過，等我結婚，你就把那筆錢給我當嫁妝的！現在錢呢？"
那筆錢？
什麼錢？
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，死死地盯著螢幕。
04
"我沒忘！"高俊的聲音也有些激動起來，他壓低了聲音，但通過設備，我聽得一清二楚，"那筆錢我一直幫你存著，一分都沒動！但那筆錢不能動！動了，我們倆都得完蛋！"
"完蛋？有什麼好完蛋的！"高婷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，"那件事都過去那麼久了，林薇那個蠢女人根本什麼都不知道。你把錢先拿出來給我應急，等結了婚，我讓張浩還給你不就行了！"
"不行！"高俊斷然拒絕，"婷婷，你太想當然了！那筆錢的流水記錄我做得天衣無縫，但前提是不能有大額的提現！一旦被銀行風控盯上，再查到林薇公司那邊，她只要一報警，我挪用公款的罪名就坐實了！我是要坐牢的！"
挪用公款！
這四個字像一道驚雷，在我腦海中炸響。
我的身體瞬間變得冰冷，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我怎麼也沒想到，我愛了三年，傾心付出的丈夫，竟然在背後，用這樣卑劣的手段算計我，偷竊我辛苦打拚下來的事業。
難怪……難怪公司去年有一個大項目，明明利潤可觀，最後結算下來卻虧損嚴重，當時財務給出的解釋是供應鏈成本上漲，我因為信任高俊——因為項目的採購是他負責的，便沒有深究。
原來，所謂的成本上漲，竟然是進了他自己的口袋！
耳機里，他們的對話還在繼續。
"坐牢？說得那麼嚴重！"高婷滿不在乎，"你怕什麼？林薇那麼愛你，就算知道了，她捨得讓你去坐牢嗎？到時候你跪下來求求她，哭一哭，她心一軟不就過去了？這麼多年，哪次不是這樣？"
"這次不一樣！"高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恐懼，"這筆錢……足足有五十萬！這不是小數目！她知道了，非跟我拚命不可！"
五十萬！
我的眼前陣陣發黑，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我死死地咬住嘴唇，嘗到了一絲血腥味，才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。
"五十萬……"高婷的眼睛亮了，貪婪的光芒一閃而過，"哥，你真是我的好哥哥！你放心，這錢我不要了，還是讓你那個傻子老婆出吧。明天，你再去跟她說，就說……就說我被張浩家逼得要去跳樓了，看她管不管！她最愛面子了，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高家的兒媳婦，娘家小姑子在婚禮前自殺吧？到時候新聞一出，她公司都得受影響！"
"這樣……行嗎？"高俊有些猶豫。
"怎麼不行！對付她，就得用這招！你聽我的，沒錯！"高婷拍著胸脯保證，臉上露出了陰狠的笑容。
我摘下耳機，渾身都在顫抖，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。
我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張扭曲的、醜陋的嘴臉，那是我曾經掏心掏肺對待的小姑子。
我再看向那個唯唯諾諾，被自己妹妹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，那是我曾經深愛過的丈夫。
原來，在他們眼裡，我只是一個可以用眼淚和威脅來隨意拿捏的傻子，一個可以被他們肆意榨取價值的工具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我將這段完整的，包含了挪用公...款五十萬和設計逼我拿出更多錢的對話，仔細地保存了下來，並且通過加密郵件，發送了一份備份到我的私人郵箱。
證據，已經確鑿。
現在，我需要做的，就是為這場即將到來的婚禮，準備一份最隆重，也最致命的"賀禮"。
05
第二天一早，高俊頂著兩個黑眼圈，一臉憔悴地出現在我面前。
他按照他和高婷商量好的劇本，聲淚俱下地向我講述了小姑子因為十五萬的差價，被夫家逼得要死要活，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。
他握著我的手，言辭懇切，說高家不能沒有婷婷，他不能沒有這個妹妹，求我看在他的面子上，再幫婷婷最後一次。
我看著他拙劣的演技，心中沒有一絲波瀾，只有無盡的悲哀和嘲諷。
我假裝猶豫了很久，最後在他幾乎要跪下的時候，"心軟"了。
"好吧，"我嘆了口氣，表現出極度的疲憊和無奈，"我再想想辦法。但是高俊，這是最後一次。以後你們家的事，我真的管不了了。"
"謝謝你老婆！你真是我的好老婆！"高俊立刻喜笑顏開，抱著我激動地說道。
那虛偽的感激，讓我感到一陣生理性的噁心。
婚禮前一天，我當著他們全家的面，用手機銀行，給高婷的帳戶上轉了二十萬。
當高婷的手機收到到帳簡訊時，婆婆陳蘭激動得眼眶都紅了，她拉著我的手，一口一個"好孩子"，說下輩子還要我做她的兒媳婦。
高婷也一改往日的刻薄，親熱地挽著我的胳agger，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。
高俊則從背後擁抱著我，在我耳邊輕聲說："老婆，委屈你了。"
他們一家人，都沉浸在計謀得逞的巨大喜悅之中。
他們不知道，我轉帳的頁面，只是一個做得極其逼真的P圖軟體生成的截圖。
真正的二十萬，還安安穩穩地躺在我的公司帳戶上。
至於那額外的十五萬，我更是提都沒提。
既然他們喜歡演戲，那我就陪他們演到最後。
婚禮當天，天朗氣清。
我穿著一身得體的香檳色禮服，化著精緻的妝容，以最完美的姿態，出現在了這場世紀婚禮的現場。
酒店宴會廳里，賓客雲集，觥籌交錯，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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