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。
"你真的，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？一件……關乎我們這三年婚姻，關乎我們為什麼一直沒有孩子的事情？"
05
電話那頭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。
我甚至能聽到沈浩瞬間變得粗重和慌亂的呼吸聲。
他沒有立刻反駁，也沒有追問，這種反常的沉默，本身就是一種默認。
過了許久，久到我以為他已經掛斷了電話，才傳來他乾澀而顫抖的聲音："晚晚……你，你在說什麼？我聽不懂。"
"聽不懂？"我冷笑一聲，耐心在這一刻徹底告罄，"沈浩，別再演戲了，你不累，我都替你累！書房裡那個上了鎖的鐵盒子，你還記得嗎？"
我能清晰地感覺到，電話那頭的他，身體猛地一僵。
"你……你打開了？"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，仿佛一個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地雷，被我親手引爆了。
"是啊，我打開了。"我的語氣平靜得可怕，"裡面的東西，可真是精彩。婚前體檢報告，無精症的診斷書，還有這三年來你偷偷摸摸去醫院治療的繳費單。沈浩，我真該誇誇你，奧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啊！"
"你……"他徹底亂了陣腳，語無倫次地辯解道，"不是的……晚晚，你聽我解釋！那……那是誤診！對，是誤診！我後來又去檢查了，醫生說我沒問題的！"
"誤診？"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，"你是把全天下的人都當傻子嗎？三年的治療記錄，你跟我說是誤診？沈浩，你為了騙我，真是連草稿都不打啊！"
"我沒有騙你！我真的沒有！"他還在做著最後的掙扎，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，"我只是……我只是太愛你了，我怕你知道了會離開我！所以我才沒敢告訴你！我想著等我治好了，我們就能有孩子了！晚晚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是愛你的！"
"愛我？"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，讓我覺得無比的諷刺和噁心，"愛我，就是讓我替你背上生不出孩子的黑鍋，任由你媽對我百般羞辱和打罵？愛我，就是在我被她砸得頭破血流之後，你還讓我滾回娘家去冷靜？愛我，就是把我當成一個傻子，一個可以隨意欺騙和犧牲的生育工具？"
我的聲音越來越大，情緒也越來越激動。
這三年來積壓的所有委屈、憤怒、不甘，在這一刻，如同火山一樣，徹底爆發了。
"沈浩！你不是愛我，你愛的是你自己！你這個自私、懦弱、卑鄙的騙子！你毀了我對婚姻所有的美好想像！你讓我這三年，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！"
我對著電話，聲嘶力竭地怒吼著，把所有的痛苦和恨意，都傾瀉而出。
電話那頭，沈浩被我罵得狗血淋頭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他可能從來沒見過我這個樣子。
在他眼裡，我一直都是那個溫順、隱忍、懂事的林晚。
等我終於吼累了，停了下來，他才帶著哭腔，小心翼翼地開口："老婆……對不起……我知道錯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錯了……你原諒我這一次，好不好？我們重新開始……我發誓，我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……"
"閉嘴！"我厲聲喝斷他，"沈浩，收起你那廉價的眼淚和道歉！從你決定欺騙我的那一刻起，我們之間，就徹底完了！離婚協議書，我的律師明天會送到你手上。你最好乖乖簽字，否則，我不介意把你的這些光榮事跡，公之於眾，讓你和你媽，在親戚朋友面前，徹底抬不起頭來！"
說完，我不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，直接掛斷了電話，並再次將他拉黑。
這一次，我知道，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。
我癱坐在沙發上，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。
我爸媽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邊，聽完了整個通話過程。
我爸氣得臉色發紫，渾身顫抖，我媽則抱著我，無聲地流淚。
"這個畜生！這個天殺的畜生！"我爸氣得一拳砸在茶几上，"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！"
"晚晚，我的孩子，你受苦了……"我媽抱著我，哭得泣不成聲。
我反過來安慰她："媽，別哭了。我現在不是想通了嗎？離開這種人，是好事。以後，我會好好的。"
是的，我會好好的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沈浩沒有再來騷擾我。
或許是我的那番話起了作用，他害怕我把事情抖出去，讓他身敗名裂。
周晴的動作很快，第三天，就帶著兩個助理，將離婚協議書和我的起訴狀副本，一起送到了沈浩和他媽租住的那個小破出租屋裡。
我沒有去，我不想再看到那對母子噁心的嘴臉。
我全權委託給了周晴。
據周晴後來說，場面一度非常混亂。
張翠蘭一看到離婚協議，就跟瘋了一樣撲上來想撕掉，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各種污言穢語。
沈浩則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，跪在地上求周晴，讓她轉告我，再給他一次機會。
周晴是誰？
律政界有名的"鐵娘子"，這點小場面根本鎮不住她。
她直接讓助理攔住撒潑的張翠蘭，然後把那份無精症的診斷報告複印件，輕飄飄地扔在沈浩面前。
"沈先生，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。這份協議，林晚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。婚內財產，她只要求分割她應得的部分。至於你騙婚的行為，她念在夫妻一場，不予追究。但如果你們非要鬧上法庭，那我們這邊，就會以『婚姻關係存續期間，一方存在重大過錯』為由，要求你凈身出戶，並賠償林晚三年的青春損失費和精神損失費。到時候，這份診斷報告，就會作為證據，呈現在法官和所有人的面前。你自己，掂量著辦吧。"
周晴的話，像一盆冰水，徹底澆滅了沈浩最後的幻想。
他看著那份診斷報告，面如死灰。
然而，就在沈浩準備拿起筆簽字的時候，張翠蘭卻像瘋了一樣，突然沖了過來，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筆，嘶吼道："不能簽！兒子！絕對不能簽！離了婚，我們娘倆住哪兒啊？那個賤人賣房子的錢，憑什麼只給我們一半！都是她的陰謀！她早就想跟我們家斷絕關係了！"
周晴冷眼看著她："這位大媽，我提醒你，你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妨礙司法公正。還有，那套房子，林晚家出的首付比你們多，婚後貸款也基本是她在還。現在分你們一半，已經是仁至義盡了。你們不要得寸進尺。"
"我不管！反正不能簽！"張翠蘭耍起了無賴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開始哭天搶地，"沒天理了啊！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，娶了個媳婦就忘了娘啊！現在這個狐狸精要捲走我們家所有的錢，讓我們流落街頭啊！我不活了啊！"
就在場面陷入僵局，連周晴都有些頭疼的時候，一個誰也沒想到的人，突然出現了。
是沈浩的小叔，沈濤。
他一進門，看到這副場景，先是一愣，隨即臉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，衝到沈浩面前，壓低了聲音，卻又掩飾不住慌亂地說道："哥！不好了！你借的那些錢……那幫人找上門了！說今天再不還錢，就要……就要卸我們一條腿！"
06
沈濤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，在小小的出租屋裡轟然炸響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周晴精明地捕捉到了關鍵詞——"借錢"、"那幫人"、"卸一條腿"，她立刻意識到，事情遠比她想像的更複雜。
沈浩的臉"唰"地一下變得慘白，毫無血色。
他猛地抓住沈濤的胳膊，聲音都在發抖："他們……他們怎麼找到這兒來了？"
"我怎麼知道！"沈濤急得快哭了，"哥，你到底在外面搞了什麼啊？他們說你連本帶利欠了他們整整八十萬！還說那筆錢是你拿房子抵押的！現在房子沒了，他們找不到你，就找到我單位去了！哥，你快想想辦法啊！我工作都要丟了！"
八十萬！
這個數字讓還在地上撒潑的張翠翠蘭瞬間停止了哭嚎。
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大兒子，嘴唇哆嗦著："浩……浩子，你弟弟說的是真的？你……你什麼時候欠了這麼多錢？還是拿房子抵押的？"
沈浩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。
他雙腿一軟，整個人癱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，嘴裡喃喃自語："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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