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過去,從後面輕輕地環住他的腰。
「還在為媽的事煩心嗎?」
李浩掐滅了手裡的煙,轉過身來,將我擁入懷中。
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裡,聲音悶悶地說:「晚晚,我是不是很不孝?」
我能感覺到,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。
這個一向堅強的男人,此刻卻像個無助的孩子。
我拍著他的背,柔聲安慰道:「不,你不是。你只是在保護自己的家庭。孝順,不是愚孝。如果所謂的孝順,就是要犧牲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,去滿足她們無理的要求,那這樣的孝順,我寧可不要。」
李浩沒有說話,只是把我抱得更緊了。
過了很久,他才抬起頭,看著我的眼睛,認真地說:「晚晚,謝謝你。」
我笑了笑:「我們是夫妻,說什麼謝。」
「不,我真的要謝謝你。」李浩說,「謝謝你,在我最迷茫的時候,點醒了我。也謝謝你,為我們守住了這個家。」
我知道,他指的是房子的事。
「其實,我早就該告訴你的。」我有些愧疚地說。
李浩卻搖了搖頭:「不,你做得對。如果當時你告訴我,以我的性格,肯定會心軟。到時候,我們可能真的就一無所有了。」
他頓了頓,眼神里閃過一絲後怕:「我不敢想像,如果我們沒有了這套房子,你和念念該怎麼辦。」
看著他自責的模樣,我的心裡一陣感動。
我主動吻上了他的唇,他熱情地回應著我。
這個吻,充滿了歉意、感激、和劫後餘生的慶幸。
就在我們以為,生活即將步入正軌的時候,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,再次打破了我們平靜的生活。
那天,我正在家裡給女兒做輔食,門鈴突然響了。
我以為是李浩回來了,便沒有多想,直接打開了門。
門口站著的,卻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。
是李月。
她看起來很憔悴,臉色蠟黃,頭髮也亂糟糟的,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。
她挺著個大肚子,手裡還提著一個行李箱。
看到我,她愣了一下,隨即,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,掉了下來。
她「撲通」一聲,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05
「嫂子,我求求你,你救救我吧!」
李月突如其來的下跪,把我嚇了一大跳。
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,警惕地看著她:「你這是幹什麼?有話好好說,別動不動就下跪。」
對於這個小姑子,我實在是沒有半分好感。
她之前的所作所為,已經徹底寒了我的心。
現在她突然跑到我家裡來,還擺出這麼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,我不得不多長個心眼。
「嫂子,我真的走投無路了!」李月哭得聲嘶力竭,她抱著我的腿,怎麼也不肯起來,「張偉那個王八蛋,他不要我了!他要跟我離婚!」
我愣住了。
張偉是李月的丈夫,一個典型的鳳凰男。
當初李月不顧我們全家人的反對,非要嫁給他,就是看中了他對自己言聽計從。
怎麼這才結婚一年多,就要鬧離婚了?
「你先起來,到底怎麼回事?」我試圖把她從地上拉起來,但她挺著個大肚子,賴在地上,我也不敢太用力。
李月一邊哭,一邊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。
原來,自從房子的事情曝光後,張偉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。
之前,他把李月當成祖宗一樣供著,對她百依百順,就是看中了我們李家的家境,以為娶了李月,就能少奮鬥二十年,順便還能白得一套市中心的房子。
可現在,房子沒了,王秀芹又氣得住了院,我們這個家鬧得雞飛狗跳。
張偉的如意算盤落了空,便立刻撕下了偽善的面具,露出了他真實的嘴臉。
他開始對李月各種冷嘲熱諷,說她沒腦子,連自己家的房子都保不住。
還說她那個媽,就是個老糊塗,重男輕女思想嚴重,早晚會把這個家給作沒了。
李月哪裡受過這種委屈,當場就和張偉吵了起來。
兩人越吵越凶,張偉甚至還動了手,推了李月一把。
要不是李月躲得快,恐怕肚子裡的孩子都保不住了。
吵完架後,張偉就摔門而出,好幾天沒回家。
今天早上,李月收到了張偉發來的簡訊,上面只有冷冰冰的幾個字:「我們離婚吧。」
李月徹底慌了。
她給張偉打電話,對方不接。
去張偉的公司找他,也被保安攔在了門外。
她實在是沒辦法了,娘家也回不去,王秀芹還在醫院躺著,李建國看見她就唉聲嘆氣。
她想來想去,唯一能求助的人,竟然只剩下了我。
「嫂子,我以前是豬油蒙了心,才會跟著我媽一起欺負你。」李月一邊說,一邊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耳光,「我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。你看在我肚子裡孩子的份上,你就幫幫我吧。你去找張偉談談,他最聽你的話了。只要你肯開口,他肯定會回心轉意的。」
我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,和臉上清晰的巴掌印,心裡沒有一絲憐憫,只覺得無比諷-刺。
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?
「我幫不了你。」我冷冷地拒絕了她,「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,我一個外人,有什麼資格插手?」
「不,你能幫我!」李月急切地說,「張偉他……他一直很欣賞你。他說你獨立、有主見,不像我,只知道啃老。嫂子,我知道你最心軟了,你就看在我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,幫我這一次吧。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啊!」
她聲淚俱下,苦苦哀求。
但我心裡很清楚,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。
她今天之所以會來求我,不過是走投無路之下的權宜之計。
一旦危機解除,她肯定又會恢復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。
更何況,張偉那種男人,根本就不值得挽回。
他當初和李月在一起,就是圖我們家的錢。
現在目的達不到了,就立刻翻臉不認人。
就算我這次幫了李月,把張偉勸了回來,也保不准他下次還會因為什麼事情,再次拋棄她們母子。
「你走吧。」我下了逐客令,「我這裡不歡迎你。」
「嫂子!」李月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她可能沒想到,我會拒絕得這麼乾脆。
「我說,讓你走。」我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。
李月的眼神,從哀求,慢慢變成了怨恨。
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,指著我的鼻子罵道:「林晚!你別給臉不要臉!你以為你現在住著大房子,就了不起了?我告訴你,要不是我們李家,你連這個城市的戶口都拿不到!你現在擁有的一切,都是我們李家給你的!你有什麼資格趕我走?」
我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話給氣笑了:「李月,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?我能有今天,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!跟你們李家有半毛錢關係?你搞清楚,現在是你,有求於我!」
「我求你?我呸!」李月一口唾沫吐在地上,「你算個什麼東西!你等著,等我生下兒子,我媽肯定會把所有的家產都留給我!到時候,我讓你跪著來求我!」
說完,她就想衝進屋裡撒潑。
我怎麼可能讓她得逞?
我直接擋在門口,冷冷地看著她:「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,我就報警了。」
李月被我的氣勢鎮住了,她色厲內荏地罵了幾句,看我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,只好拖著行李箱,灰溜溜地走了。
看著她狼狽的背影,我心裡沒有半分快意,只覺得一陣悲哀。
一個被重男輕女思想毒害的家庭,最終會走向怎樣的結局?
王秀芹和李月的下場,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處理完李月的事情,我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。
張偉那種人,為了利益不擇手段,既然他能為了房子和李月結婚,也同樣會為了房子,做出更瘋狂的事情。
我的預感,很快就應驗了。
晚上,李浩下班回來,臉色異常難看。
我問他怎麼了,他沉默了很久,才從公文包里,拿出了一張法院的傳票,遞到我面前。
「張偉……他把我們給告了。」李浩的聲音沙啞而乾澀。
我接過傳票,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,瞬間如遭雷擊。
原告是張偉,被告是我和李浩。
訴訟請求是:要求我們歸還他為購買那套新房所支付的五十萬。
06
「五十萬?他瘋了嗎?」我看著傳票上的數字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「我們什麼時候拿過他五十萬?」
李浩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他一拳砸在桌子上,咬牙切齒地說:「這個混蛋!他這是在敲詐!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