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凌晨三點,一陣急促的喘息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。
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發現身邊的人正在劇烈地抽搐。
按亮床頭燈的那一瞬間,眼前的景象讓我的血液瞬間凝固。
我的丈夫林宇晨雙眼緊閉,牙關死死咬住,嘴角不停地溢出白色的泡沫。
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種可怕的青紫色。
「宇晨!宇晨!」
我拚命搖晃著他的肩膀,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銳刺耳。
「你聽得到我說話嗎?快醒醒!」
沒有任何回應。
他就像一具失去生命的軀殼,任由我怎麼呼喚都毫無反應。
我慌亂地在床頭柜上摸索,想要找到手機撥打急救電話。
可是昨晚睡前明明放在那裡的手機,此刻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。
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。
沒辦法,只能用林宇晨的手機了。
但他的手機設置了密碼鎖。
我顫抖著手指,試圖輸入幾組可能的密碼。
生日?
錯誤。
結婚紀念日?
還是錯誤。
此時此刻,我完全忘記了即使手機鎖屏也能撥打緊急電話這個功能。
恐慌已經占據了我全部的理智。
連續輸錯幾次後,手機顯示需要等待三十秒才能再次嘗試。
這三十秒,對我來說簡直度日如年。
林宇晨的抽搐越來越劇烈,呼吸聲變得微弱而急促。
「不,不,不能就這樣...」
我的淚水奪眶而出,腦子裡一片混亂。
該怎麼辦?
到底該怎麼辦?
當等待時間終於結束,我抓起林宇晨的手,用他的拇指按在指紋識別器上。
一次,兩次,三次...
第四次的時候,手機終於解鎖了。
我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按出了那三個數字——120。
「喂!我丈夫昏迷了!他在抽搐!嘴裡吐著白沫!」
我的聲音已經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02
「請馬上過來!求求你們!」
「他會不會死?他不會死吧?」
我語無倫次地對著電話那頭哭訴。
接線員用專業而溫柔的聲音安撫著我,引導我說出詳細地址。
二十分鐘後,急促的警笛聲終於從樓下傳來。
我跟著擔架上了救護車。
車廂里,醫護人員正在緊張地給林宇晨做著初步檢查。
「我丈夫這是怎麼回事?」
我顫抖著問道。
「現在還不能確定,需要到醫院做詳細檢查。」
醫生的回答模稜兩可,讓我更加焦慮。
我看著林宇晨那張已經失去血色的臉,心如刀絞。
他的嘴唇已經從粉紅色變成了詭異的深紫色。
我想起應該通知公婆。
但現在已經是深夜,貿然打電話可能會嚇到兩位老人。
特別是公公,他的心臟本來就不太好。
我猶豫了一下,決定先發條微信給婆婆。
我再次用林宇晨的指紋解鎖手機,點開微信。
想了想,我打出一行字:
「媽,家裡出事了,看到消息立刻聯繫我。」
我以為婆婆應該早就睡了,要到明天早上才會看到這條消息。
但出乎意料的是,消息剛發出去不到一分鐘。
手機就震動了一下。
婆婆回復了。
當我看清螢幕上那行字的時候,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「成功了?蘇雨欣死透了沒有?」
蘇雨欣,那是我的名字。
緊接著,第二條消息跳了出來:
「一定要確認她斷氣了再打120!」
我死死盯著手機螢幕,手心裡滲出了冰冷的汗。
03
這一刻,我才意識到自己用的是林宇晨的手機。
婆婆以為是兒子在給她發消息。
她以為...她以為應該死的人是我。
一陣寒意從腳底直衝腦門。
我的丈夫和他的父母,竟然聯手密謀要置我於死地。
這簡直...這簡直太荒謬了。
但那兩條消息就擺在眼前,每一個字都在宣告著一個駭人聽聞的陰謀。
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手指卻不由自主地顫抖。
或許是我的反應太過激烈,坐在對面的護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。
「家屬,您還好嗎?」
她關切地問道。
我抬起頭,努力擠出一個笑容。
「我沒事,只是...有點暈車。」
我胡亂找了個藉口。
護士狐疑地看了我幾秒,最終沒有再追問。
救護車很快到達了醫院。
林宇晨被緊急推進了搶救室。
醫生匆匆看了一眼他的狀況,立即安排了各項檢查。
我站在搶救室外,呆呆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。
此刻,我的內心五味雜陳。
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手機螢幕常亮,生怕錯過任何信息。
沒多久,手機再次震動。
這次是婆婆打來的電話。
,按下了掛斷鍵。
然後打字回復:「在醫院,別打電話,容易露餡。」
婆婆很快回了消息:
「怎麼這麼快就到醫院了?」
「不是說好確認蘇雨欣沒救了才送醫院嗎?」
「萬一她被救活了怎麼辦?」
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。
04
好一會兒,我才勉強在螢幕上敲出兩個字:
「不會。」
半小時後,搶救室的門打開了。
一位神情嚴肅的醫生走到我面前。
「您是林宇晨的家屬吧?」
我點了點頭。
「患者情況很危急。」
醫生的表情很凝重。
「如果能早半小時送來就好了。」
「現在雖然還有搶救的可能,但需要立即手術。」
「請家屬儘快去辦理繳費和簽字手續。」
,看著醫生的眼睛。
「如果搶救成功,會有後遺症嗎?」
醫生沉默了片刻。
「有可能會出現肢體癱瘓、語言障礙、認知功能受損等情況。」
「具體程度要看後續恢復,現在很難預測。」
我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「醫生,我丈夫生前一直說...」
我故意停頓了一下。
「他說比起有質量地活著,他寧可有尊嚴地離開。」
「所以...我們放棄治療。」
醫生愣住了。
「您確定嗎?患者還這麼年輕...」
「我確定。」
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。
醫生嘆了口氣,顯然見慣了生離死別。
「那...請在這裡簽字吧。」
「真是可惜了,這麼年輕。」
我在放棄治療同意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兩個小時後,林宇晨的生命體徵徹底消失了。
05
在這兩個小時里,我仔細翻看了林宇晨的手機。
但奇怪的是,裡面找不到任何關於謀害我的直接證據。
聊天記錄都被刪得乾乾淨淨。
通話記錄也只保留了最近幾天的。
顯然,他們早就做好了清理痕跡的準備。
我冷靜地思考著。
林宇晨的死是瞞不住的。
但在公婆知道真相之前,我還有一點時間。
一點可以套取更多信息的時間。
於是我主動給婆婆發了條消息:「媽,事情辦成了。」
婆婆幾乎是秒回:
「太好了!」
「確定蘇雨欣已經死了?」
我回復:「確定。」
接下來,婆婆的消息像連珠炮一樣發了過來。
「蘇雨欣連個孩子都不願意生,留著也是禍害!」
「死了就死了,總比離婚強!」
「離婚還要分財產,現在好了,房子車子都是你的了!」
「真不明白你之前為什麼還猶豫!」
看到這些話,我的心徹底涼了。
丁克,是我和林宇晨婚前就商量好的。
我的母親在生我的時候,因為羊水栓塞去世了。
我的生日,就是母親的忌日。
從小到大,我經常看到父親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喝悶酒。
那種孤獨而落寞的背影,讓我對生育這件事產生了深深的恐懼。
我常常想,如果沒有我,父母或許會過得更幸福。
所以當林宇晨求婚的時候,我坦白地告訴了他我的想法。
那時候他是怎麼說的?
他笑著說:「我家又不是皇室,還需要繼承人嗎?」
「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,想和你共度一生,不是為了生孩子。」
06
「不要就不要唄,有什麼大不了的。」
當時聽到這番話,我感動得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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