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老婆，醒了？快過來吃早餐。」他笑著說，語氣比昨天更溫柔。
林晚走過去坐下，拿起叉子，卻沒什麼胃口。
「老婆，別想了，辭職的事就這麼定了。」張磊放下牛奶杯，握住她的手，「我知道你擔心什麼，你放心，家裡的財政大權以後交給你管，我每個月給你五萬塊生活費，夠不夠？」
五萬塊生活費。
這個數字，確實比她現在的工資高。
「而且，我已經跟你們領導打過招呼了，他說會給你辦一個體面的離職手續。」張磊補充道。
林晚愣住了。
他竟然已經先斬後奏了？
「你怎麼能這樣？」她的聲音有點冷。
「我這不是怕你為難嗎？」張磊一臉無辜，「你看，我都幫你安排好了，你就不用操心了。」
林晚看著他，突然覺得有點陌生。
這個男人，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會在雨中等她、把熱奶茶遞給她的少年了。
他變得強勢、自我，甚至有點霸道。
「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的工作，但是為了這個家，委屈你了。」張磊的語氣軟了下來，「等我公司穩定了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，我絕對支持你。」
林晚沉默了。
事已至此，她還能說什麼？
領導那邊已經知道了，她就算不辭職，以後在公司也不好立足。
「好，我辭職。」她終於點了點頭。
張磊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，伸手抱住她：「老婆，你真好！我就知道你會體諒我的。」
林晚靠在他的懷裡，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。
她的心裡，空落落的，像少了一塊重要的東西。
上午，林晚去公司辦了離職手續。
領導惋惜地看著她：「林晚，你是咱們所里最優秀的會計師，就這麼辭職太可惜了。張磊那邊，你真的想好了？」
林晚笑了笑，笑容有點勉強：「謝謝領導，我想好了。」
同事們也紛紛過來道別，有人惋惜，有人羨慕，也有人在背後議論。
「真羨慕她，嫁了個有錢老公，不用上班就能享清福。」
「享清福？我看未必，全職太太哪有那麼好當。」
林晚沒理會那些議論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，走出了辦公樓。
陽光有點刺眼，她抬起手擋了擋。
十年職場生涯，就此畫上句號。
她不知道，這究竟是新的開始，還是噩夢的延續。
回到家，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，瓜子皮扔了一地。
「辭職了？」婆婆頭也沒抬地問。
「嗯。」林晚應了一聲，放下手裡的東西，開始收拾地上的瓜子皮。
「早該辭了。」婆婆吐掉嘴裡的瓜子皮，「女人家，就該在家好好待著。對了，冰箱裡空了，你下午去趟超市，買點菜和水果，再給我買兩斤排骨，我晚上要喝湯。」
林晚剛坐下，還沒喘口氣，就被安排了新的任務。
她站起身，拿起錢包和購物袋，走出了家門。
超市裡人很多，摩肩接踵。
林晚推著購物車，在貨架之間穿梭。
以前她上班的時候，都是周末抽時間來超市大採購，現在，她成了超市的常客。
買完東西，沉甸甸的購物袋勒得她手都紅了。
回到家，她把東西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，然後開始打掃衛生。
地板要拖三遍，窗戶要擦得一塵不染，婆婆的房間要整理乾淨，張磊的西裝要熨燙平整。
這些事情，她做了十年，閉著眼睛都能做好。
忙完這一切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。
林晚累得腰酸背痛，坐在沙發上，只想好好休息一下。
她想起張磊早上說的話，家裡的財政大權交給她管，每個月給她五萬塊生活費。
她拿出手機，想跟張磊提一下這件事，卻發現自己連他的銀行卡密碼都不知道。
這十年，家裡的錢一直都是張磊在管，她要用錢，都得跟他要，有時候還要看他的臉色。
她苦笑了一下，也許，是自己想多了。
正在這時，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。
張磊回來了。
他脫下外套，隨手扔在沙發上，徑直走到餐廳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餐桌，皺起了眉頭。
「怎麼沒做飯啊？」他的語氣帶著一絲質問，「我都餓死了。」
林晚愣住了。
她忙了一下午，累得筋疲力盡，他回來的第一句話，不是關心她累不累，而是質問她為什麼沒做飯。
十年的委屈，十年的隱忍，在這一刻，突然爆發了。
她站起身，從茶几上拿起一張紙，走到張磊面前，遞了過去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張磊疑惑地接過紙。
「帳單。」林晚的聲音很平靜，卻帶著一絲冰冷。
張磊低頭看了看，紙上寫著：「全職太太服務清單：打掃衛生200元，整理房間100元，採購物品100元，合計400元/天。今日服務已完成，請問怎麼支付？」
張磊的臉瞬間沉了下來：「林晚，你什麼意思？」
「沒什麼意思。」林晚看著他，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溫順，「你不是說，我辭職在家是享清福嗎？那我這些工作，就當是給你當保姆了，保姆費一天400，不過分吧？」
「你簡直不可理喻！」張磊把帳單揉成一團，扔在地上，「我讓你辭職是為了誰？還不是為了這個家！你竟然跟我算錢？」
「為了這個家？」林晚笑了，笑得有點淒涼，「那這個家，什麼時候為過我？」
「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飯，照顧你和媽的飲食起居，打掃衛生，整理房間，採購物品，這些事情難道都是我應該做的嗎？」
「我也是人，我也會累，我也需要關心和體諒！」
婆婆聽到爭吵聲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：「吵什麼吵？林晚，你又在發什麼瘋？我兒子上班一天多辛苦，你連頓飯都做不好，還敢跟他吵架？」
「我沒做飯嗎？」林晚指著廚房，「冰箱裡有我買的菜，我只是還沒來得及做。我忙了一下午，剛坐下休息幾分鐘，他回來就質問我為什麼沒做飯，他關心過我一句嗎？」
「你忙什麼了？不就是掃個地，買個菜嗎？多大點事兒？」婆婆翻了個白眼，「女人家干這些活不是天經地義的嗎？」
「天經地義？」林晚的聲音提高了音量，「我以前上班的時候，也沒耽誤過家裡的事，那時候怎麼沒人說我天經地義？現在我辭職了，就成了你們的免費保姆了？」
「你說誰是免費保姆呢？」張磊怒視著林晚，「林晚，你別太過分了！我告訴你，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！」
「輪不到我做主？」林晚看著張磊，眼神里充滿了失望，「那這個家，有我說話的份嗎？」
她蹲下身，撿起地上的帳單，重新撫平。
「這張帳單，我會每天給你一份。從今天起，我不再是你的全職太太，我是你的保姆，你需要支付我報酬。」
「你敢！」張磊上前一步，想要搶過帳單。
林晚側身躲開，把帳單放進了自己的口袋。
「我為什麼不敢？」她看著張磊，「你不是說，你養得起我嗎？這點保姆費，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？」
張磊氣得臉色鐵青，指著林晚：「好，好得很！你等著！」
他轉身走進臥室，「砰」的一聲關上了門。
婆婆在一旁氣急敗壞地罵著：「林晚，你這個白眼狼！我兒子對你那麼好，你竟然這麼對他！你遲早會後悔的！」
林晚沒理會婆婆的咒罵，走進廚房，開始做飯。
她的手在發抖，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因為憤怒和委屈。
這麼多年，她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，卻連一句關心的話都得不到。
她突然明白，蘇晴說的是對的，張磊就是想把她綁在家裡，讓她徹底失去自我。
而她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晚飯做好了，四菜一湯，和昨天一樣。
林晚把菜端上桌，然後走進臥室，敲了敲門：「吃飯了。」
裡面沒有動靜。
她又敲了敲：「你要是不吃，我就把飯菜倒了。」
門「唰」地一下開了，張磊臉色陰沉地看著她：「林晚，你別逼我。」
「我沒逼你。」林晚平靜地說，「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。吃飯，或者餓著，你自己選。」
張磊瞪了她一眼，轉身走到餐桌旁坐下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。
婆婆也坐了下來，一邊吃一邊抱怨：「這菜怎麼這麼咸？林晚，你是不是故意的？」
林晚沒說話，自己盛了一碗飯，慢慢吃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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