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「好啊，王明！你現在是徹底向著外人說話了！我辛辛苦苦把你們兄弟倆拉扯大，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？」
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，感覺一陣暈眩。
王明趕緊扶住我，擔憂地說：「媽，您別激動，身體要緊。」
「不用你管！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小家吧！至於王強，我來想辦法！我就不信，我這個做母親的，還幫不了自己的兒子！」
說完，我轉身就往外走，王明追了出來。
「媽，您聽我解釋...」
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，心裡又酸又痛。走到樓下，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。我擦乾眼淚，掏出手機給王強打電話。
「強子，媽給你找到錢了，你別擔心。」
04
回到家，我翻出了壓箱底的存摺。這是我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養老錢，原本想著以後生病了用，沒想到現在要拿出來救兒子的急。
王強下午就來了，看到我從存摺里取出六千塊錢給他，眼睛亮了起來。
「媽，您太好了！這次我保證，三個月內一定還您！這個培訓特別靠譜，老師說只要投入一點，回報至少翻十倍！」
我看著兒子興奮的樣子，心裡不是滋味。我知道王強這些年不太順利，總是想找條捷徑。但作為母親，我寧可相信他這次真能成功。
「強子，這錢你一定要用在正道上，別辜負媽對你的期望。」
王強用力點頭，信誓旦旦地保證。
送走王強後，我忍不住又想起大兒子一家。自從前天那場爭吵後，王明再沒主動聯繫過我，連個道歉電話都沒有。我越想越委屈，越想越生氣。
我拿起電話，撥通了老姐妹劉桂芝的號碼。劉桂芝和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，她兒媳婦對她那叫一個孝順，逢年過節禮物不斷，家務活全包，還經常帶她去旅遊。每次聽她炫耀，我都羨慕得不行。
「喂，桂芝啊，我這心裡難受，想找你聊聊。」
電話那頭，劉桂芝關切地問：「怎麼了淑芬？是身體不舒服嗎？」
「不是身體，是心裡難受。」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，說到動情處，眼淚又流了下來，「你說，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，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，那媳婦更是勢利眼，賺那麼多錢，連幫小叔子一把都不願意！」
劉桂芝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。
「淑芬啊，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那時候了。他們有自己的想法，我們老人家有時候也要學著理解他們。」
我沒想到連劉桂芝都這麼說。
「你這是站在哪邊呢？我讓她借六千塊錢就那麼過分嗎？她一個月賺四萬多！」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，」劉桂芝解釋道，「只是現在年輕人都講究AA制，夫妻之間的錢也分得清清楚楚。再說，你小兒子已經借過好幾次沒還了，人家有顧慮也是正常的。」
我氣得直接掛斷了電話。連最好的朋友都不理解我，這世道到底怎麼了？
晚上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。想起昨天在王明家裡的爭吵，我越想越委屈。我拿起手機，給王明發了條信息：「兒子，媽知道你媳婦對你很重要，但請你記住，這世上最愛你的人，永遠是你媽。」
發完信息，我關掉手機，不想看到任何回復。我知道王明，他從小就懂事，一定會回心轉意的。至於那個林小雅，哼，等她知道王明多在乎家人，一定會服軟的。
我抱著這個想法，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05
第二天早上，我被門鈴聲吵醒。打開門，是王明站在門口，臉色有些憔悴，好像一夜沒睡。
「媽，我們得談談。」
我讓他進屋，心想這孩子肯定是想通了，來道歉的。
「媽，昨天的事，我想了一晚上。」王明坐下來，直視著我的眼睛，「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。」
我點點頭，等著他繼續說下去。
「小雅她...其實人很好，只是我們之間存在一些理念上的差異。她從小家境不好，全靠自己拼搏才有今天的成就。她對錢看得很重，不是因為吝嗇，而是她知道錢來之不易。」
我哼了一聲。
「那她賺那麼多，給小強六千塊會怎樣？會餓死她嗎？」
王明搖搖頭。
「媽，不是錢的問題。小強這些年，一直在尋找所謂的'捷徑'，從不腳踏實地。小雅擔心的是，我們這樣無原則地幫助他，只會讓他越來越依賴我們，永遠長不大。」
「他那是有抱負！想創業！」我反駁道。
「媽，您真的相信他所謂的'創業'嗎？」王明苦笑，「上次說要做微商，錢借去了，結果呢？說是被騙了。再上次說要投資股票，結果全虧光了。這次又是什麼創業培訓，您不覺得這是在自欺欺人嗎？」
我一時語塞。王明說的確實是事實，王強這些年借錢的理由五花八門，但從未成功過。
「那也是你親弟弟啊，你就眼睜睜看著他走投無路？」
「媽，幫助不是縱容。如果小強真的想創業，我可以給他介紹正規的途徑，甚至可以幫他找工作。但一味地給錢，只會害了他。」
我嘆了口氣，終於說出了心裡話：「明子，媽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。但你也得理解媽的難處啊。強子從小就不如你爭氣，但他也是我的兒子啊。我這輩子，就指望你們兄弟互相照應...」
說著說著，眼淚又流了下來。
王明走過來，輕輕抱住我。
「媽，我理解您的心情。但請您也試著理解小雅，她不是不願意幫忙，只是有自己的原則。我和她商量過了，如果小強真的有正當需求，我們願意幫忙，但前提是他必須拿出切實可行的計劃，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空口白話。」
我沉默了。王明的提議聽起來很合理，但我心裡還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委屈。在我看來，親兄弟之間，哪需要這麼多條條框框？
「媽，您給小強的錢，是從您養老的存摺里拿的吧？」王明突然問。
我愣了一下，沒想到他這麼清楚。
「您別怪小區的張阿姨，是她擔心您，才告訴我的。媽，那是您的養老錢啊，您怎麼能...」
「我這輩子就你們兄弟倆，我不幫他幫誰？」
王明深深嘆了口氣。
「媽，您就不擔心這錢打水漂嗎？如果小強又像以前那樣...」
「不會的，」我堅定地說，「這次他保證了，三個月內還我。」
王明欲言又止，最終只是握住了我的手。
「媽，我答應您，我會多關心小強，但請您也相信小雅的判斷，她真的是為了這個家好。」
我點點頭，雖然心裡還是不太認同。
「那...你們不會真的離婚吧？」我小心翼翼地問。
王明笑了笑。
「當然不會。那只是氣話。媽，我和小雅感情很好，只是在一些事情上看法不同。我們會慢慢調整的。」
聽到這個回答，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。雖然對那個媳婦還是有氣，但至少兒子不會真的和她離婚，我也就不至於在街坊鄰居面前丟臉了。
送走王明後，我坐在沙發上發獃。我知道王明是個講道理的人，他說得對，但我這顆母親的心，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。
06
接下來的日子，我和大兒子一家的關係表面上恢復了平靜，但我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隔閡。王明偶爾會來看我，但林小雅很少跟著來了，每次都說工作忙。我也懶得拆穿她的藉口，反正心裡也沒把她當真正的家人。
一個月後的周末，王強突然來訪，臉色不太好看。
「媽，我...我可能又需要一點錢。」他吞吞吐吐地說。
我心裡一沉。
「怎麼了？不是說那個培訓很靠譜嗎？」
王強低著頭，不敢看我。
「那個培訓...其實就是個騙局。我交了錢才發現，那些所謂的創業導師都是託兒，根本沒有他們宣傳的那些成功案例。」
我氣得渾身發抖。
「那六千塊錢呢？」
「交了培訓費，已經退不回來了...」
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感覺胸口悶痛。這是我的養老錢啊，就這麼打了水漂！
「媽，您別生氣，我...我會想辦法還您的。」王強慌忙說道，「其實我今天來，是因為我找到了一個新的機會，只要再投入一萬塊錢，就能...」
「夠了！」我厲聲打斷他，「你還想騙我多少次？你到底把我這個老母親當什麼了？取款機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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