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每一句話，都像一記耳光，狠狠扇在秦月臉上。
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，難看到了極點。
李蘭芳見女兒吃了虧，立刻挺身而出，開啟了她最擅長的撒潑模式："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！我女兒花自己的錢怎麼了？我兒子樂意給我女兒花錢，你管得著嗎？蘇晚我告訴你，只要我老婆子還活著一天，你就休想跟我兒子離婚！也休想不管我兒子！你是他老婆，你就有義務救他！"
"義務？"周言在一旁冷冷地開口，他的聲音像十二月的寒風，不帶一絲溫度，"秦女士，我提醒您一下。根據我國婚姻法規定，夫妻雙方有相互扶助的義務。但是，這種義務並非沒有邊界。秦川先生在未經其配偶蘇晚女士同意的情況下，擅自將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的八十萬元贈與或借給第三方，已經嚴重損害了蘇晚女士的合法權益。從法律意義上講，秦川先生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對夫妻共同財產的惡意轉移。"
周言頓了頓，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，直視著驚慌失措的秦家母女。
"現在，秦川先生需要巨額醫療費，而這筆錢的缺失，正是他本人一手造成的。蘇晚女士在自身經濟能力有限，且情感上受到巨大傷害的情況下，選擇不承擔這筆因秦川先生過錯而產生的巨額債務，是完全合理合法的。至於離婚，更是蘇晚女士的個人自由，任何人都無權干涉。"
周言不愧是金牌律師，一番話說得條理清晰，滴水不漏，直接將李蘭芳的"道德綁架"打得粉碎。
李蘭芳愣住了，她那套"兒媳婦就該任勞任怨"的陳舊觀念，在冰冷的法律條文面前，顯得如此可笑和無力。
"你……你們……"她你了半天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，只能轉頭，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兒。
秦月咬著牙，她知道今天遇到了硬茬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，開始打感情牌。
"嫂子，我知道你生氣，你怪我哥，也怪我。我承認，我哥把錢給我的時候，沒跟你商量，是我們不對。但是……但是我們是一家人啊！一家人哪有隔夜仇？現在我哥躺在裡面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，我們不能因為錢的事，就放棄他啊！"
她說著，就想過來拉我的手，"嫂子，求求你了，我們先把哥救活了行不行？錢的事，我們以後再說。我保證，等我的美容院賺了錢，我一定加倍還給你！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也看看我哥，看看你們三年的夫妻情分啊！"
好一個"一家人"，好一個"夫妻情分"。
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虛偽的臉，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。
"秦月，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吧。"我甩開她的手，眼神冷得像冰，"三年前，我嫁給秦川的時候，我媽給了我二十萬的陪嫁，說是讓我傍身用的。你哥創業失敗，欠了十五萬的債，是誰二話不說，拿出這筆陪嫁給他還了債？"
"兩年前，你爸突發腦溢血，住院花了十幾萬，是誰跑前跑後地照顧，還把我們倆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？"
"這些年，你哪次換工作、租房子、買手機、買電腦，不是從我們這裡拿錢？少則幾千，多則上萬。秦川說你是他唯一的妹妹，讓我多擔待。好，我擔待了。我以為我的忍讓和付出，能換來你們一絲一毫的尊重和感激。但我換來了什麼？"
"換來的是你們理所當然的索取，換來的是你們變本加厲的壓榨！換來的是秦川背著我，把我們全部的家當都給了你！"
我的聲音越來越大，情緒也越來越激動。
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憤怒，在這一刻，如同火山一樣，徹底爆發了。
"現在，你們讓我念夫妻情分？你們也配！"
我指著搶救室的大門，字字泣血："躺在裡面的那個人，他和我談情分了嗎？他把那八十萬轉給你的時候，有沒有想過我？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個家？他沒有！在他的心裡，你這個妹妹，永遠比我這個老婆重要！這個家，也永遠比不上你的任何一個無理要求！"
"所以，別再跟我提什麼情分，我們之間，早就沒有情分了！"
我的話像一把把尖刀，刺得秦月臉色慘白，步步後退。
李蘭芳更是被我的氣勢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。
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我不再看她們，拿起周言給的筆，不再有絲毫猶豫，在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末尾，一筆一划地簽下了我的名字——
蘇晚。
寫完最後一筆，我感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，整個人都輕鬆了。
我把簽好字的協議書遞給周言，對他點了點頭。
"周言，接下來的事，就拜託你了。"
"放心。"周言接過協議，神情嚴肅，"我會處理好一切。"
我轉身，準備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。
我一秒鐘都不想再看到秦家人的臉。
可就在我轉身的瞬間，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急匆匆地從另一條走廊跑了過來，她跑到搶救室門口，對著裡面的醫生喊道：
"王主任！120剛送來一個車禍傷者，女的，傷得很重，說是和秦川一輛車上的！"
我的腳步，猛地頓住了。
和秦川一輛車上的？
女的？
我回頭，正好對上秦月同樣震驚和疑惑的眼神。
我們都以為，秦川出車禍的時候，是一個人。
李蘭芳也愣住了，喃喃道："怎麼會……還有個女的？"
很快，那個女傷者被推進了旁邊的另一間搶救室。
因為情況緊急，門沒有關嚴，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。
只一眼，我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雖然那個女人滿臉是血，狼狽不堪，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。
那張臉，我再熟悉不過了。
她不是別人，正是秦月口中那個和她"合夥開美容院"的閨蜜——林菲菲。
03
林菲菲！
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，在我腦中轟然炸開。
怎麼會是她？
她怎麼會和秦川在一起？
秦月顯然也認出了她，臉上的血色"唰"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，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慌失措。
"菲菲……怎麼會是菲菲？"她喃喃自語，腳步不受控制地向那間搶救室挪去。
李蘭芳還沒搞清楚狀況，一把拉住她："月月，你認識那個女的？她是誰啊？怎麼會和你哥在一起？"
"她……"秦月嘴唇哆嗦著，眼神躲閃，支支吾吾地說道，"她就是……就是跟我合夥開店的那個朋友……"
這個解釋，此刻聽起來是那麼的蒼白無力。
如果只是合伙人，為什麼會深更半夜，和秦川單獨出現在一輛車裡，還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？
一個可怕的念頭，像毒蛇一樣，瞬間鑽進了我的心裡。
我的目光轉向周言，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蹊蹺。
他對我使了個眼色，示意我保持冷靜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大腦在飛速運轉，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。
秦川偷偷轉走的八十萬，秦月聲稱的"合夥創業"，以及現在躺在另一間搶救室里的林菲菲……這三者之間，到底存在著怎樣一種不可告人的聯繫？
"嫂子，"秦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她試圖向我解釋，"你別誤會，菲菲和我哥肯定只是在談工作上的事……"
"談工作？"我打斷她，眼神冰冷如刀，"秦月，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？什麼樣的『工作』，需要大半夜在外面談？什麼樣的『合伙人』，能讓你哥把我們全部的家當都投進去？"
我的質問讓秦月徹底慌了神。
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親，但李蘭芳此刻也是一臉懵，顯然對這件事毫不知情。
就在這時，一名交警走了過來，手裡拿著記錄本，表情嚴肅。
"請問，哪位是秦川的家屬？"
"我是！"我和李蘭芳幾乎同時開口。
交警看了我們一眼，目光最後落在我身上："你是他妻子？"
"是的。"我點頭。
"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。"交警公事公辦地說道，"根據現場勘查和初步調查，事故發生時，秦川先生駕駛的車輛存在嚴重超速行為，且有酒駕嫌疑。另外，車上的女乘客林菲菲女士，在事故發生時未系安全帶，導致傷情加重。"
酒駕！
超速！
這兩個詞，像兩記重錘，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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