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現在,情況已經完全升級了。
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家庭糾紛和敲詐勒索,這背後,牽扯到了心狠手辣的犯罪團伙,甚至可能會出人命。
我不能再僅僅只考慮我自己。
如果我處理不好,不僅陳浩會死無葬身之地,二叔二嬸,甚至我的父母和林晚,都可能會被捲入這場無妄之災。
我必須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。
我掏出手機,翻出了陳浩的電話號碼。
我的手指懸在撥號鍵上,猶豫了片刻。
現在給他打電話,說什麼?
威脅他?
警告他?
以他現在那種瘋魔的狀態,恐怕只會起到反效果。
我需要一個機會,一個能和他單獨、冷靜地談一次的機會。
而這個機會,必須由我來創造。
我想了想,給陳浩發了一條簡訊。
"明天上午十點,城西廢棄的水泥廠,我一個人去。帶上你所有的東西,我們當面談。如果你敢帶任何人,或者提前把東西發出去,後果自負。"
發完簡訊,我沒有等他回復,直接將手機調成了靜音。
我選擇這個地點,有我的考量。
那裡偏僻,人跡罕至,可以避免談話被任何人打擾。
更重要的是,那裡地形開闊,一旦發生任何意外,我也方便應對和撤離。
多年的高空作業,不僅鍛鍊了我的膽識,也讓我擁有了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。
做完這一切,我才驅車回家。
當我打開家門時,發現客廳的燈還亮著。
林晚穿著睡衣,蜷縮在沙發上,似乎是睡著了。
茶几上,放著一杯已經涼透了的水。
聽到開門聲,她立刻驚醒了。
"你回來了?"她站起來,聲音裡帶著一絲沙啞和掩飾不住的擔憂。
"嗯。"我走到她面前,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,心中一陣刺痛。
這個傻姑娘,她一直在等我。
"事情……怎麼樣了?"她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我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伸出手,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。
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,但沒有推開我。
"晚晚,對不起。"我把頭埋在她的頸窩,嗅著她頭髮上熟悉的馨香,聲音悶悶地說,"對不起,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,還讓你為我擔驚受怕。"
懷裡的人兒,身體開始微微顫抖。
我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,滴落在我的肩膀上。
她哭了。
壓抑了一整晚的情緒,終於在這一刻,徹底爆發。
她沒有嘶吼,沒有捶打我,只是在我懷裡,無聲地、委屈地哭泣著。
那壓抑的抽泣聲,像一把小錘子,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我最柔軟的心臟。
我緊緊地抱著她,任由她的眼淚浸濕我的衣衫。
我知道,我們之間那道因為謊言而產生的裂痕,並沒有消失。
但是此刻,在這個寒冷的深夜,我們選擇暫時放下芥蒂,相互依偎,汲取著彼此身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暖。
因為我們都明白,明天,將會是決定我們所有人命運的一天。
08
第二天上午九點半,我準時出現在城西的廢棄水泥廠。
這裡已經荒廢多年,巨大的水泥罐像沉默的巨人一樣矗立著,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塗鴉,地上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。
秋風捲起地上的塵土和落葉,發出"沙沙"的聲響,更添了幾分蕭瑟和壓抑。
我把車停在遠處,步行進來,選擇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平台。
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工廠唯一的入口,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。
我沒有告訴林晚我今天的計劃,只說出去處理一點事情。
她雖然擔心,但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我,只囑咐我一切小心。
父母那邊,我一早也打了電話,告訴他們陳浩的事情我會處理好,讓他們不要擔心,更不要再去找二叔他們。
我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,最後只說了一句:"兒子,保護好自己,保護好晚晚。"
我知道,他們把所有的希望,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不能讓他們失望。
九點五十分,一輛計程車在工廠門口停下。
陳浩一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。
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衛衣,把帽子戴得很低,臉上架著一副墨鏡,整個人看起來既緊張又警惕。
他左右張望了一會兒,確認沒有其他人,才邁步朝我這邊走來。
他手裡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,不用想也知道,裡面裝的是他用來威脅我的那些"證據"。
他在離我十米遠的地方站定,摘下墨鏡,露出一雙布滿血絲、充滿了暴戾和不安的眼睛。
一夜之間,他仿佛憔-悴了許多,但那份貪婪和瘋狂,卻有增無減。
"錢呢?"他開門見山,聲音嘶啞。
"東西呢?"我反問道,語氣平靜。
他冷笑一聲,揚了揚手裡的牛皮紙袋:"東西在這兒。五十萬,一分都不能少。看到錢,東西就給你。"
"陳浩,你覺得你今天還走得了嗎?"我看著他,緩緩開口。
他愣了一下,隨即臉色大變,警惕地掃視著四周:"你什麼意思?你報警了?"
"我沒有報警。"我搖了搖頭,"我只是覺得,在你拿到錢,或者把這些東西交給我之前,我們有必要聊一聊。聊聊你到底欠了多少錢。"
聽到這話,陳浩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。
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,整個人都炸毛了。
"你……你胡說八道什麼!我聽不懂!"他色厲內荏地吼道。
"聽不懂?"我向前走了兩步,目光如刀,直視著他的眼睛,"網絡賭博,非法集資。高利貸,亡命徒。陳浩,這些詞,你需要我給你解釋一下嗎?"
我的話,像一道道驚雷,在他耳邊炸響。
陳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,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。
他驚恐地看著我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想不明白,這些他藏得最深、最恐懼的秘密,我是怎麼知道的。
"你……你怎麼會……"
"我怎麼會知道的,不重要。"我打斷他,"重要的是,我知道,五十萬,根本填不了你的窟窿。我也知道,今天中午十二點,就是你最後的期限。如果拿不到錢,會有一幫『朋友』,從外地趕來,好好地跟你『聊一聊』。對嗎?"
陳浩徹底崩潰了。
他雙腿一軟,癱坐在地上,手裡的牛皮紙袋也掉在了地上,裡面的照片和文件散落一地。
那些他視若珍寶的"王牌",此刻在他眼裡,卻成了最無用的廢紙。
"哥……哥!你得救我啊!"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連滾帶爬地撲過來,想要抱住我的腿,被我側身躲開。
"救你?我怎麼救你?"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眼神里沒有一絲同情,"在你拿著我的隱私,威脅我的妻子,敲詐我的錢財的時候,你有想過我是你哥嗎?在你把我們一家人逼上絕路的時候,你有想過給我留一條活路嗎?"
"我錯了……我真的錯了……"他涕泗橫流,不住地扇著自己的耳光,"我是一時鬼迷心竅!我被豬油蒙了心!哥,我們是親兄弟,你不能見死不救啊!他們不是人,他們是魔鬼!如果我今天還不上錢,他們真的會殺了我的!"
"現在知道怕了?"我冷笑一聲,"當初碰那些東西的時候,你怎麼不想想後果?"
"我……我就是想賺點快錢……我沒想到會陷得這麼深……"他絕望地哭喊著。
看著他這副醜態,我心中沒有絲毫快意,只覺得一陣悲哀。
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,本該有大好的前程,卻因為一時的貪念,走上了一條不歸路,落得如此下場。
但,可憐之人,必有可恨之處。
我不會聖母心泛濫到去原諒他給我和我的家庭帶來的傷害。
"陳浩,現在擺在你面前的,只有兩條路。"我不再跟他廢話,直接攤牌。
"第一條路,你繼續執迷不悟。那麼,兩個小時後,那些人就會找到你。你會被他們帶走,是死是活,聽天由命。就算你僥倖逃過一劫,你也背負著巨額債務,一輩子都活在東躲西藏的恐懼之中。"
"第二條路,"我看著他因為恐懼而不斷放大的瞳孔,緩緩說道,"跟我去自首。"
"自首?"陳浩尖叫起來,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,"不行!絕對不行!自首我就全完了!我要坐牢的!"
"坐牢,至少還能保住一條命。"我冷冷地說,"而且,我可以告訴你,警方已經掌握了你的全部犯罪證據,收網行動就在這兩天。就算你今天躲過去了,你也躲不過明天。你覺得,是被動地被抓進去,還是主動去交代問題,爭取寬大處理,哪個更划算?"
"而且,"我加重了語氣,"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。你背後,還有你的上線。如果你能把他們供出來,協助警方破案,這就是重大立功表現。到時候,法院會酌情給你減刑。或許,你只需要在裡面待幾年,就能出來,重新做人。"
陳浩癱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眼神里充滿了劇烈的掙扎。
一邊是可能到來的死亡威脅,一邊是雖然要失去自由但能保住性命的牢獄之災。
這是一個無比艱難的選擇。
我沒有再催他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,等待他的決定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我能聽到風聲,和陳浩粗重的呼吸聲。
突然,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。
是陳浩的手機。
他像是被電擊了一樣,渾身一顫,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。
螢幕上,是一個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。
他的臉上,瞬間浮現出死灰一般的絕望。
他知道,這是誰的電話。
這是,催命的電話。
09

催命的鈴聲在空曠的廢棄工廠里迴響,像一聲聲敲響的喪鐘,敲打在陳浩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上。
他握著手機,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,臉上血色盡失,嘴唇哆嗦著,卻遲遲不敢按下接聽鍵。
我知道,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
"接吧。"我平靜地開口,"逃避解決不了問題。你遲早要面對。"
我的話似乎給了他一點力量,或者說,是讓他徹底放棄了幻想。
他顫抖著手指,劃開了螢幕。
"喂……"他的聲音細若蚊蠅,充滿了恐懼。
我離得不遠,能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而暴戾的聲音,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。
"陳浩,我操你媽的,還敢接電話啊?錢準備得怎麼樣了?老子們可快到你家門口了!"
"大哥,大哥!再……再給我一點時間……"陳浩的聲音裡帶著哭腔。
"時間?老子給你的時間還少嗎?中午十二點,一分不差!少一分錢,老子就先剁掉你一隻手!聽清楚了沒!"
"我……"
"別他媽廢話!等著!"
對方根本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,說完就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。
陳浩握著手機,呆坐在地上,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,眼神空洞,面如死灰。
"看到了嗎?"我走到他面前,蹲下身子,與他平視,"這就是你招惹的人。你覺得,他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?"
陳浩沒有回答,只是身體抖得更厲害了。
"現在,你還要堅持你那個可笑的決定嗎?"我繼續問道,"是把自己的命,交到這群亡命徒手上,還是交到法律手上?你自己選。"
絕望,像潮水一樣將他徹底淹沒。
他終於崩潰了,抱著頭,發出了野獸般的哀嚎。
"我不想死……我不想死啊……"
哭了許久,他才慢慢抬起頭,那雙絕望的眼睛裡,終於出現了一絲求生的光芒。
他看著我,像是看著唯一的救世主。
"哥……我跟你走。我去自首。"他用盡全身力氣,說出了這句話。
我心中懸著的大石,終於落下了一半。
"想清楚了?"
他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"好。"我站起身,"把你手裡的東西,都給我。"
他沒有任何猶豫,手忙腳亂地將散落在地上的照片、合同、銀行流水截圖,全部收回牛皮紙袋裡,雙手捧著,遞給了我。
我接過來,看也沒看,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打火機。
"你……"陳浩不解地看著我。
我沒有解釋,當著他的面,用打火機點燃了牛皮紙袋的一個角。
火焰"呼"的一下躥了起來,很快就吞噬了整個紙袋。
我把它扔在地上,看著那些承載著我秘密和別人罪惡的紙張,在火焰中一點點捲曲、變黑,最終化為一堆灰燼。
那一刻,我感覺壓在我心頭兩年多的巨石,也隨之灰飛煙滅。
從今天起,我不再需要那個"保安"的身份。
我要用我真實的身份,去面對我的妻子,我的家人,我的人生。
"走吧。"我看著那堆灰燼,對還愣在地上的陳浩說。
我帶著陳浩,沒有直接去公安局,而是先回了我父母家。
有些事,必須先在家裡解決。
當我帶著失魂落魄的陳浩出現在家門口時,開門的父母都驚呆了。
"小楓,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"我媽看著形容狼狽的陳浩,又看看我,滿臉擔憂。
"爸,媽,進去說。"
客廳里,我讓陳浩跪在了父母面前。
然後,我把所有的事情,包括他網絡賭博、借高利貸,以及今天發生的一切,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。
聽完我的話,兩位老人沉默了許久。
他們的臉上,沒有憤怒,只有一種深沉的悲哀和失望。
最後,還是我爸開了口。
他看著跪在地上的陳浩,聲音疲憊地說:"你自己的路,自己選。既然選錯了,就要承擔後果。進去之後,好好改造,出來重新做人。陳家,還認你這個子孫。"
簡單的一句話,卻充滿了力量。
陳浩再也忍不住,趴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隨後,我讓父母給二叔二嬸打了電話,讓他們也過來一趟。
當二叔二嬸趕到時,看到跪在地上的兒子,再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,二嬸當場就哭暈了過去。
二叔這個一向要強的男人,也像是瞬間被抽乾了精氣神,癱坐在椅子上,一夜白頭。
我沒有安慰他們。
有些痛苦,是他們必須要承受的。
這是他們為自己失敗的教育,付出的代價。
我只是告訴他們,陳浩去自首,是目前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路。
並且,我還拿出了我自己的積蓄,一張存有二十萬的銀行卡,交給了二叔。
"二叔,這筆錢,不是給陳浩還賭債的。他的債,要讓他自己去承擔。"我看著他說,"這筆錢,是給您和二嬸養老的。不管陳浩以後怎麼樣,你們的日子,還要過下去。"
二叔看著那張銀行卡,渾身顫抖,老淚縱橫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處理完家裡的事,我才帶著陳浩,開車前往市公安局。
在路上,我給強子發了條信息:"人我給你帶過去了。"
強子很快回覆:"我在門口等你。"
當我把陳浩交到強子手上時,他看著我,眼神複雜,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"峰子,謝了。你不僅救了你堂弟,也幫我們省了不少事。"
我搖了搖頭:"這是他自己的選擇。"
從公安局出來,已經是下午。
陽光正好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我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感覺整個人,都獲得了新生。
我沒有立刻回家,而是開車去了林晚工作的大學。
我想見她。
現在,立刻,馬上。
我在她辦公室的樓下等她。
下課鈴響後,我看到她抱著教案,和同事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。
她今天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,長發披肩,在陽光下,美得像一幅畫。
她也看到了我,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,隨即對同事說了幾句,便朝我走了過來。
"你怎麼來了?"她走到我面前,語氣有些不自然。
"我來接我老婆下班。"我看著她的眼睛,微笑著說。
她的臉頰微微泛紅,別過頭去:"事情……都處理好了?"
"嗯。"我點了點頭,"都處理好了。"
"那就好。"她鬆了口氣的樣子。
"晚晚,"我上前一步,拉住了她的手,認真地看著她,"我有話想對你說。"
我們走到校園裡一處僻靜的長椅上坐下。
我把我的一切,都告訴了她。
我的工作,我的收入,我為什麼撒謊,以及我今天,是如何處理陳浩的事情的。
我說的很坦誠,沒有任何隱瞞。
林晚靜靜地聽著,沒有插話。
等我說完,她沉默了很久。
就在我心裡忐忑不安,以為她會再次指責我的時候,她卻突然伸出手,輕輕地撫摸著我的手掌。
我的手上,因為常年高空作業,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和細小的傷疤。
"以後……還會這麼危險嗎?"她抬起頭,眼眶紅紅地看著我,聲音裡帶著一絲哽咽和心疼。
那一刻,我知道,她原諒我了。
我們之間那道因為謊言而產生的裂痕,在這一刻,被她的理解和愛,徹底撫平了。
我反手握住她的手,緊緊地,放在我的胸口。
"會。但是,我向你保證,"我看著她的眼睛,鄭重地承諾,"以後,不管遇到什麼風雨,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。我再也不會對你有任何隱瞞。"
林晚笑了,含著淚,點了點頭。
"好。"
10
生活,在經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後,重新回到了正軌,但又有什麼東西,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。
陳浩因為涉案金額巨大,最終被判了八年。
但因為他有重大立功表現,主動交代並協助警方抓捕了他的上線,以及那個前來催債的犯罪團伙,法院予以了減刑。
八年,對他來說,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。
至少,他保住了一條命,也為自己的人生,贏得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。
二叔二嬸在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。
他們賣掉了老家的房子,搬到了一個更偏遠的小鎮,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,來逃避那些流言蜚語。
我給他們的那二十萬,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要,托我爸還給了我。
他們說,兒子的債,他們做父母的,有責任一起還。
他們用賣房的錢,還清了陳浩那些有據可查的正規債務,剩下的,他們說會慢慢打工去還。
雖然辛苦,但他們的眼神里,卻多了一份以前沒有的踏實。
我和林晚的關係,變得前所未有的融洽。
在我坦白了一切之後,她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拉著我,回了她娘家。
當著岳父岳母的面,我把所有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。
我本以為會迎來一場狂風暴雨,甚至做好了被他們再次掃地出門的準備。
但出乎我意料的是,岳父聽完後,只是沉默地抽了半包煙,然後看著我,說了一句:"小陳,以後,好好對晚晚。"
岳母則是紅著眼眶,拉著我的手,不住地說:"好孩子,苦了你了。以後別干那麼危險的工作了,媽看著都心驚肉跳的。"
我沒想到,阻礙在我心中最大的那座山,竟然就這麼輕易地翻了過去。
原來,他們真正在意的,從來不是我的職業貴賤,收入高低,而是我是否能給他們的女兒,帶來真正的幸福和安寧。
自那以後,我們的小家,也發生了很多變化。
我不再需要對自己的行蹤遮遮掩掩。
每次出差執行高空任務前,我都會告訴林晚。
她雖然依舊會擔心,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胡思亂想。
她會為我準備好行囊,會在家裡等我回來,會在我每次平安落地後,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那種被人牽掛,被人等待的感覺,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溫暖。
我們的經濟狀況,也徹底公開透明。
我把我的工資卡,交給了林晚保管。
她卻笑著還給了我,說:"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,你的血汗錢,你自己拿著。家裡的開銷,我們一起分擔。"
她不再像以前那樣,為了幾百塊錢的衣服而猶豫不決。
她會給自己買漂亮的裙子,也會給我買昂貴但防護性能更好的工作裝備。
我們開始一起規劃未來,討論著是換一個大一點的房子,還是買一輛更安全的車。
那種夫妻同心,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努力的感覺,讓我充滿了幹勁。
周末,我們不再是宅在家裡,而是會一起回我父母那邊。
父親的話依舊不多,但他看我的眼神,明顯多了一份驕傲和欣慰。
母親則總是拉著林晚的手,有說不完的悄悄話,婆媳關係好得讓我都有些嫉妒。
曾經那場家宴的狼藉,早已被時間清掃乾淨。
取而代之的,是真正意義上的,一家人的其樂融融。
那天,我和林晚去郊外散步。
走在灑滿陽光的林間小道上,她突然停下腳步,轉過頭問我:"陳楓,你後悔過嗎?為了我,撒了那麼大的一個謊。"
我看著她被陽光映照得無比動人的臉龐,搖了搖頭,笑著說:"以前或許有過一絲。因為那個謊言,讓我活得很累,也讓你受了委屈。但是現在,我不後悔了。"
"為什麼?"她好奇地問。
"因為那場風暴,雖然來得猛烈,但也吹散了我們生活里所有的迷霧。"我牽起她的手,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,"它讓我看清了人性的貪婪和醜陋,但也讓我看清了親情的堅不可摧。最重要的是,它讓我看清了,我的妻子,是多麼的愛我,是多麼的值得我用一生去守護。"
"它讓我明白,真正的愛,不是用謊言去構建一個看似完美的保護殼。而是牽著彼此的手,坦誠地面對生活里所有的風風雨雨。"
林晚笑了,眼波流轉,燦若星辰。
她踮起腳尖,在我的唇上,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吻。
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,灑在我們身上,溫暖而美好。
我知道,屬於我們的故事,才剛剛開始。
未來的路或許依舊會有坎坷,但只要我們牽著彼此的手,就沒有什麼風雨,能夠阻擋我們前行的腳步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