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,這張條子,是你撿廢品賣的錢吧?一共賣了四十五塊八毛。」我把收銀條輕輕放在母親面前,「你把這錢給大哥的時候,他嫌少了嗎?」
母親看著那張收銀條,終於崩潰了。她癱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:「沒了……都沒了……我想給老大留條後路啊……他是長子啊……」
「長子?」二姐尖叫起來,「那我們算什麼?我們就是給長子鋪路的磚頭嗎?」
大哥此時卻突然抬起頭,惡狠狠地說:「老三,既然你都查清楚了,那我也直說了。爸媽的錢就是我的錢,我是長子!你們養爸媽是義務,法律規定的!這房子要是被收了,爸媽沒地方住,法院也會判你們出錢租房!」
5.
「法律?」我笑了,從包里拿出一支錄音筆,按下了停止鍵,「剛才你們的話,我都錄下來了。既然講法律,那咱們就講法律。」
「第一,房子抵押如果不還款,會被法拍,這屬於你們的債務糾紛,我們無權處置,也沒義務代償。第二,贍養是義務,但不是幫你們還賭債的義務。我們會按照當地最低生活標準支付贍養費,但也僅此而已。」
「至於那600萬,既然已經沒了,那我們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家產。」我看著大哥,眼神冰冷,「大哥,剩下的債,你自己背。」
說完,我收起《辭海》,把那堆爛帳留在了茶几上。
父親癱在沙發上,像是瞬間老了十歲,嘴裡念叨著:「白眼狼……一群白眼狼……」
大哥想衝上來打我,被五弟一把推開,重重地撞在牆上。
走出單元門的時候,外面的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。深秋的風卷著落葉,打在臉上生疼。
二姐追上來,紅著眼圈拉住我的袖子:「老三,咱們真不管了?那畢竟是爸媽啊……」
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生活了三十年的窗口,那裡曾是我渴望溫暖的地方,現在卻像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,隨時準備吞噬靠近的一切。
「姐,」我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,聲音有些啞,「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養。愚孝不是孝,是作惡的幫凶。」
6.
那天之後,我換了手機號。
聽說那套房子最後還是被銀行收走了。父母搬去了大哥租的地下室,那是他們最愛的兒子,也是他們親手製造的噩夢。
我在修復室里,小心翼翼地粘合著一張宋代的殘頁。
紙張破碎了可以修補,但有些人心,碎了就再也粘不起來了。
真正的絕望不是父母沒錢,而是他們把所有的愛和錢都給了那個人,卻把所有的債和痛,留給了你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