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.
站在訂婚宴的主桌旁，我面前是空的。
12個位置，11副碗筷。唯獨我面前，什麼都沒有。
婆婆看都不看我一眼，正跟親家母說笑。小叔子陳浩穿著我上個月陪他買的3800元西裝，挽著未婚妻李雪的手，一臉喜氣。
老公陳明坐在我旁邊，低頭玩手機。
我站在那裡，手攥著包，指甲陷進掌心。
"媽，我的碗筷呢？"我聲音很輕。
婆婆頭都沒抬："服務員可能忘了吧。"
我深吸一口氣，轉身想去找服務員。
婆婆突然開口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剛好讓一桌人都聽見："我們這桌不歡迎外人，你去旁邊那桌吧。"
我愣住了。
整個包廂瞬間安靜下來。李雪的父母表情尷尬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小叔子陳浩裝作沒聽見，低頭擺弄手機。
老公陳明終於抬起頭，看了我一眼，又看看他媽，嘴唇動了動，最終什麼都沒說。
我站在那裡，感覺自己像個笑話。
5年了。結婚5年，我從沒在這個家裡感受到一絲溫暖。但我沒想到，會是這樣的方式被羞辱。
我沒去旁邊那桌。我轉身，看向李雪。
這個23歲的女孩，剛研究生畢業，漂亮、單純，眼睛裡還有對婚姻的憧憬。她正尷尬地低著頭，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我對她說了一句話。
婆婆的臉，瞬間就綠了。
02.
這一切，要從5年前說起。
我跟陳明是大學同學。他性格溫和，對我很好。唯一的問題是，他是個媽寶男。
婆婆第一次見我，就擺明了態度："我兒子條件好，配你綽綽有餘。你要是嫁進來，就得守我們家的規矩。"
那時候我很天真，以為婚後會好一些。而且我從小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長大，習慣了討好，習慣了忍讓，總覺得只要我足夠好，就能被認可。
結婚第一年，婆婆就開口了。
"陳浩要上大學了，你跟陳明出點錢吧。反正你倆都上班，一年十來萬應該沒問題。"
陳浩是我小叔子，那年剛考上大學。陳明工資不高，一個月7000，在二線城市剛夠生活。我在外企做市場，月入2萬多。
我打開手機備忘錄，新建了一個文件夾，取名"家庭帳本"。第一筆：小叔子大學學費，1.8萬。
陳明說："就幫一次，等他畢業就好了。"
我信了。
大二那年，婆婆又來了："陳浩要考研，得報個輔導班，3萬塊。"
大三："陳浩想買台電腦，蘋果的，1.2萬。"
大四："陳浩要實習，在外面租房，一年房租2.4萬。"
研一、研二……每次婆婆開口，陳明都會說："就這一次。"
我手機備忘錄里的帳本，數字越來越大。我每記一筆，都會備註清楚：時間、金額、用途。
不是我小氣。我只是隱隱覺得，總有一天，這些帳會派上用場。
03.
這5年，就這樣一筆一筆，我成了他們家的提款機。
去年年底，陳浩研究生畢業了。
我以為終於熬出頭了。結果婆婆說："陳浩要買車，好找工作。你們出15萬吧。"
15萬。
那天晚上，我跟陳明大吵了一架。
"你弟弟都畢業了！為什麼還要我們出錢？"
陳明不耐煩："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？他是我弟弟！"
"那我呢？"我看著他，"我是什麼？"
陳明愣了愣，低下頭："你是我老婆。"
"老婆就該無限付出是嗎？"
陳明沉默了很久，突然說："我知道……我媽有時候是過分了點。但她就這一個兒子，你讓我怎麼辦？"
他的聲音很輕，像是在求我，又像是在求他自己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。他不是不知道我的委屈，他只是更怕失去他媽的認可。
最後還是我妥協了。因為我從小就是這樣，習慣了退讓，習慣了犧牲自己成全別人。
15萬，我又記進了備忘錄。
今年5月，陳浩談戀愛了。女方就是李雪，家境不錯，父母都是公務員。
婆婆高興壞了，逢人就說："我家陳浩找了個公務員家庭的女孩，人家姑娘研究生，長得還漂亮。"
我在一旁聽著，心裡發苦。這5年來，婆婆從沒在外人面前誇過我一句。
8月，陳浩說要訂婚。彩禮18.8萬，訂婚宴3.8萬，還要給陳浩買套西裝。
婆婆直接找到我："這些錢，你跟陳明出了吧。"
我問："為什麼？"
婆婆理所當然："你們是哥哥嫂子，不幫他誰幫他？"
那一刻，我突然想起我媽。
小時候，我媽總是把好吃的留給弟弟，我永遠只能吃剩下的。我考上大學那年，家裡拿不出學費，我媽說："要不你別讀了，省下錢給你弟弟。"
後來是我自己貸款上的大學。
我以為嫁出來就能逃離那個重男輕女的家。沒想到，我只是從一個牢籠，走進了另一個牢籠。
這一次，我還是給了。22.6萬，連同訂婚宴和西裝的錢。
我打開手機備忘錄，最後一欄寫著：訂婚費用，22.6萬。
下面一行，總計：37.8萬。
5年，37.8萬。每一筆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04.
訂婚宴那天是周六，11月初。
我特意請了假。婆婆在群里發消息："都來國際酒店3樓牡丹廳，中午12點。"
我到的時候，包廂里已經來了不少人。主桌坐著雙方父母、陳浩和李雪，還有幾個長輩。
我走過去，準備坐在陳明旁邊。
婆婆看了我一眼，對服務員說："這桌就這些人，可以上菜了。"
我這才發現，桌上擺著11副碗筷。唯獨我面前，空的。
心一下子就涼了。
我問婆婆，她說服務員可能忘了。我轉身想去找服務員，她卻說了那句話：
"我們這桌不歡迎外人，你去旁邊那桌吧。"
外人。
我愣在那裡，腦子一片空白。
5年37.8萬，到頭來，我是外人。
老公陳明看了我一眼，又低下頭。他不敢反駁他媽，從來不敢。
小叔子陳浩裝作沒聽見，還在跟李雪說笑。
李雪倒是有些尷尬，她小聲說："阿姨，嫂子要不坐這裡吧？"
婆婆擺擺手："不用不用，她跟她同事坐就行。"
我看著這一桌人。婆婆得意洋洋，陳明低頭逃避，陳浩視而不見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覺得可笑。
我掏出手機。
05.
我打開手機備忘錄，點開"家庭帳本"。
5年的記錄，密密麻麻。每一筆轉帳，都有時間、金額、備註。
我轉身，看向李雪。這個23歲的女孩，眼睛裡還有對婚姻的憧憬。她不知道，嫁進這個家意味著什麼。
我對她說：
"李雪，恭喜你。以後陳浩的學費、生活費、買車、買房的錢，就不用我們出了。"
婆婆臉色一變。
我繼續說："過去5年，我跟我老公給陳浩出了37.8萬。大學學費、考研費用、租房、買車、還有這次訂婚的錢。"
我把手機遞給李雪："你看看，每一筆我都記著。"
李雪接過手機，臉色慢慢變了。
備忘錄里，記錄得清清楚楚：
2019年9月，小叔子大學學費，1.8萬
2020年3月，考研輔導班，3萬
2020年9月，購買電腦，1.2萬
2021年6月，實習租房，2.4萬
……
2024年8月，訂婚彩禮及費用，22.6萬
總計：37.8萬
李雪的手抖了抖。她抬起頭，看向陳浩："你不是說，這些錢都是你爸媽出的嗎？"
陳浩臉漲得通紅："我……"
婆婆猛地站起來，指著我："你胡說什麼！"
我看著她，突然覺得很平靜。
"我有轉帳記錄，有聊天截圖。婆婆，您要不要看看？看看這5年，到底是誰在養您兒子？"
"我不是兒媳，我是提款機。"
婆婆的臉，從紅變白，又從白變青。
她當然知道是真的。但她一直以為，我會像過去5年一樣，繼續忍氣吞聲，繼續當這個"外人"。
她沒想到，我會當著李雪的面，把這些全說出來。
李雪的父母臉色也變了。李雪媽媽問："親家，這是怎麼回事？"
婆婆嘴唇哆嗦著，說不出話。
陳明終於抬起頭，小聲說："媽，你怎麼能這麼說她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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