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周五晚上8:47，悶熱的初夏夜晚，連風都帶著黏膩感，讓人喘不過氣。
就在這張我們用了七年的餐桌上，我老公陳凱，突然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工資卡，推到我面前。
「老婆，這些年辛苦你了。」他當著剛搬來一周的公婆的面，深情款款地說，「以後我這每月1萬的工資卡就交給你，家裡的開銷你來安排。」
婆婆立刻露出讚許的笑容，拍了拍陳凱的手：「這才對嘛，男人賺錢就該給老婆管。」
我看著那張薄薄的卡片，它和我之間隔著大約30厘米的距離，卻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。
結婚七年，我做了五年全職媽媽，他從未主動上交過一分錢。為什麼偏偏在公婆搬來後，他如此高調地「示愛」？
我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感動得熱淚盈眶，只是平靜地抬眼看了看他，然後收下卡，淡淡地說了一聲：「好。」
然後，我轉身回到房間，打開了我的手機。
2.
我點開了一個名為「家庭帳本」的加密Excel文件。
作為一名前財務，我記錄了婚後每一筆收支。這個習慣，成了我在婚姻這座圍城裡，唯一能看清方向的地圖。
我看著最近兩年的帳目，心一點點變冷。陳凱是IT項目經理，項目獎金和年終分紅才是他收入的大頭，有時一個季度就有十幾萬進帳。但這兩年，他拿回家的錢，卻只剩下每月打到我卡上固定的1萬生活費。
我把手指滑到表格的最下面，那裡有一行被我加粗標紅的總計——「虧空：-38.5萬」。
這是這兩年，我用自己婚前的積蓄和偷偷做理財的收益，一筆一筆填上的窟窿。為了孩子的進口奶粉、昂貴的早教班，為了維持這個家在外人面前的體面。
而他，似乎對此一無所知，甚至心安理得。
他以為上交一張每月只有1萬塊的工資卡，就能買斷我所有的付出和委屈？他以為我還是那個可以被他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的小女孩？
我深吸一口氣，點開了銀行的APP。
3.
我找到了每月自動扣款的兩筆貸款：房貸5200元，車貸3000元。總計8200元。
我毫不猶豫地點擊了「暫停還款」。
銀行的確認彈窗跳了出來，冰冷的藍白色調，像是在問我是否真的要按下戰爭的按鈕。
我按下了「確認」。
做完這一切，我感覺壓在心口那塊長達兩年的大石頭，終於被搬開了一角。
我知道，明天是周六，銀行的催款簡訊和客戶經理的催款電話，會在上午十點，準時打爆他的手機。
我等著。
4.
第二天上午十點零三分，陳凱的手機果然瘋狂地響了起來。
他接完電話，臉色鐵青地從客廳衝進房間，把手機狠狠摔在我面前的梳妝檯上，怒吼道：「蘇晴你瘋了！為什麼停掉房貸和車貸？你想讓銀行把我們的房子和車都收走嗎？！」
公婆也聞聲跟了進來，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我沒有看他，也沒有理會他滔天的怒火。我只是平靜地拿起我的手機，解鎖，點開那個Excel帳本，然後遞到他面前。
「你自己看吧。」
我的聲音不大，卻像冰錐一樣刺穿了房間裡燥熱的空氣。
「你每月拿回1萬，房貸車貸8200，物業水電煤氣3000，孩子奶粉早教4000，我們一家老小吃喝拉撒5000。你告訴我，你那1萬塊的工資，夠付哪一樣？」
我用手指了指螢幕上那個鮮紅的「-38.5萬」的總計。
「還是你覺得，這些年，我們家是靠喝西北風活下來的？」
陳凱的臉色，瞬間從憤怒，轉為震驚，最後變成了死一樣的慘白。他死死地盯著螢幕上那個數字，嘴唇哆嗦著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婆婆湊過來看了一眼，也愣住了，喃喃道：「怎麼會……怎麼會欠這麼多錢？」
我冷笑一聲，看著陳凱：「是啊，我也想問問你，錢呢？你那幾十萬的項目獎金和年終分紅，都去哪兒了？是變成了遊戲裝備，還是變成了女主播的禮物？」
陳凱的身體猛地一顫。他終於抬起頭，眼神里充滿了恐慌和哀求。
這個家的經濟黑洞背後，究竟藏著怎樣一個不堪的秘密？
5.
在冰冷的數據和我的逼視下，陳凱的所有偽裝都被撕得粉碎。
他「撲通」一聲跪了下來，一個一米八的男人，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。
他終於坦白了一切。
原來，他那個不學無術、賭博成性的弟弟，在外面借了高利貸，被人追債上門，揚言再不還錢就要卸他一條腿。
他這兩年的項目獎金和年終分紅，總計近四十萬，一分沒留，全拿去給弟弟填了那個無底洞。
「我不敢告訴你……我真的不敢……」他抱著我的腿，泣不成聲，「我怕你跟我吵，怕你逼我在你和我弟之間做選擇……我媽天天在家哭，說我就這麼一個弟弟，不能見死不救……」
我心如刀割。我不是心疼那筆錢，我心疼的是他從頭到尾的欺騙。
「所以，你上交工資卡，」我的聲音冷得像冰，「就是想安撫住我，讓我覺得你把錢都給我了，這樣你才能繼續偷偷摸摸地拿錢去填你家的窟窿，對嗎？」
他渾身一僵，默認了。
原來，那不是示愛，那不是愧疚，那是一種更深層次的算計和背叛。他不是想跟我做經濟共同體，他是想用一張空殼的工資卡，把我徹底踢出這個家的核心財務圈。
6.
我沒有哭，也沒有鬧。那一刻，我異常冷靜。
我走回書房，打開電腦，把我這些年所有的理財帳戶截圖、婚前財產證明，以及那份記錄了五年心酸的Excel帳本，一頁一頁地，全部列印了出來。
我把那厚厚一沓紙，放在他面前。
「陳凱，我們談談離婚吧。」
「財產分割很簡單，」我看著他說，「你那張一萬塊的工資卡你拿走，你的家人你繼續扶持。我的錢，我孩子的未來，從今往後，我自己負責。」
7.
面對我拿出的所有證據和離婚的決定，陳凱徹底慌了。他跪在地上死死拉著我，說他知道錯了，發誓那是最後一次管他弟弟。
公婆也第一次沒了底氣，站在一旁，手足無措。
我沒有立刻答應，也沒有拒絕。我只是把列印出來的那沓厚厚的「家庭帳本」仔細收好，放進了我自己的保險柜里，然後當著他們的面，上了鎖。
那晚，我第一次沒有等他，自己帶著孩子睡在了主臥。
關上門的那一刻，我看著鏡子裡那個眼神堅定、面容冷靜的女人，突然覺得，那個曾經雷厲風行的財務蘇晴，好像，回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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