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……這不公平,明明我喜歡你的時間比三年還要久。」
陳望津斷斷續續說著,他一向溫和平靜的聲音里多了些許委屈。
心臟像是被搖晃過度的碳酸飲料。
翻湧的情愫淹沒我的喉嚨。
我呼吸急促,哽咽著將愛意擠出:
「我喜歡你。」
溫熱的淚順著臉頰濺在陳望津頸間。
他頓住,尾音中染上幾分不真切的笑意:
「不會是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,說點好聽的哄我開心吧?」
「不是的,你不會死的。」
我拼了命地搖頭。
陳望津抬手,替我揩掉眼淚。
「你能不能,吻我一下?」
這是我和陳望津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吻。
雙唇輕輕觸碰,夾雜著咸澀的眼淚。
在這種情況下滑稽又可憐。
警笛聲陣陣響起,陳望津被抬上救護車。
宋黎川跟在一眾警察身後。
他攙住了腿腳發軟的我:
「抱歉,我又晚了一步。」
我的注意力盡數落在不遠處的陳望津身上,並沒有聽清。
我本想和陳望津一起去醫院,結果半路被警察攔住去做筆錄。
等我趕到的時候,陳望津已經做完手術,正在病房裡休息。
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?」
面對我擔心的神色,陳望津揚唇笑笑:
「別擔心,已經沒事了。」
我張了張唇,看著陳望津這副樣子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只能遷怒自己,行事不夠小心。
「不要皺眉了,這點痛不算什麼。」
「跟ṭû₅看它落在你身上的心疼比起來微不足道。」
我耳根發燙,氣氛驀然變得曖昧。
下一秒,房門被重重推開:
「你怎麼又把自己作進醫院了?」
我扭頭看去,是個染著紅髮,打扮得很朋克的男子。
四目相對,對方瞬間堆出一個笑來:
「這位是嫂子吧,我是陳望津的朋友,李肆。」
我同樣對他笑笑,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關鍵字。
「你剛剛說的又?」
李肆自來熟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:
「陳望津居然沒跟嫂子你說嗎?」
他從自己帶來的果籃中,極自然地掏出一個蘋果,擦了擦,啃下:
「他為了娶你,硬生生受了二十多鞭的家法。」
「要我說,陳老爺子是真心狠, 平常一口一個寶貝孫子,打起來你來倒是一點都不心軟。」
「那叫一個皮開肉綻,連藥都不給上,就扔進祠堂罰跪了, 連口水都不給。」
李肆嚼著蘋果,朝陳望津投去一個慘不忍睹的表情。
全然沒發現陳望津正冒著冷氣的眼神。
「說到這個, 我還挺對不起你的, 嫂子。」
他話題跳躍得太迅速,我順口追問了一句:
「為什麼?」
「陳望津跪到第三天的時候, 傷口感染髮了高燒。」
「被抬出來的時候意識不清,但非要我去給他的花澆水。」
李肆尷尬地抓了抓脖子:
「但我覺得吧,我一個大男人踏足你們的愛巢不好……就把地址給了他秘書。」
「沒想到出了那檔子事,我給你道歉。」
「但陳望津愛你的心天地可鑑。」
「誰讓你這麼話多的, 你給我滾出去解決外面的事。」
陳望津忍無可忍, 他把床上的枕頭砸到了李肆頭上。
這個舉動扯到了他的傷口, 陳望津痛得悶哼一聲。
「誰讓你動了?」
陳望津靠在床頭,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:
「疼……」
我信以為真,剛想去叫醫生。
手腕便被陳望津圈住。
「你親我一下, 就不疼了。」
我坐回原處,無奈地回握住陳望津的手。
「我又不是止痛藥。」
「你不親一下, 怎麼知道管不管用。」
我低頭, 唇瓣碰了碰陳望津的指尖。
他的指腹輕擦過我的下唇, 微微的酥麻感自唇畔竄過。
我欲蓋彌彰地輕咳一聲:
「李肆口中說的花……是我養的玫瑰嗎?」
陳望津任由我把玩著他的指尖,唇角挑起淺淺的弧度。
「明知故問,家裡不是只有你的花嗎?」
我舔了下乾燥的下唇,繼續說道:
「離開那天,我把花也帶回來了。但不知道為什麼,我養得不如你好。」
「看來養花這項大任務, 只能交給我了。」
陳望津目光下斂,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溫柔到幾乎化開。
「就是不知道,你有沒有地方能收留我。」
我迎上陳望津的目光:
「你要以什麼身份搬進來?」
「你未來老公。」
我一怔, 無名指上有什麼東西被推到指根。
我鼓足勇氣看去, 戒指閃在光下。
「你什麼時候……」
「那晚我以為你睡著了, 偷偷量的。」
「看來還算準。」
陳望津深吸一口氣,他的語氣溫柔又篤定:
「這個身份,你願意嗎?」
「我願意。」
陳望津俯身。
第二個吻落在我唇角。
14
林方遠落網的速度比我想像得快。
敲詐勒索, 故意傷人,以及我補充的數年之前的家暴罪。
人證物證俱在, 再加上陳望津拒不和解。
他要吃一輩子的牢飯了。
我原本以為會困囿我一生的陰影,就此消散。
「今天是個好日子, 我們吃火鍋慶祝一下,怎麼樣?」
我挽著陳望津的臂彎, 提議道。
陳望津的眼睛彎成狹長的一隅,他對我有求必應。
「好。」
「還有那家甜品店的多肉葡萄蛋糕,我們順路也買上。」
「還有呢?」
「暫時想不到了, 路上再說。」
我牽住陳望津溫熱的手心,深秋的寒意被盡數驅散。
我身體里積年的沉疴被掏出來,填進一份沉甸甸又輕飄飄的愛。
(完)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