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打電話的顧南辰卻眼疾手快，伸出胳膊攔住我，沒讓我撞到車前面。
我微愣，下意識道謝。
他眼底情緒翻湧，摸摸我的頭：「檸檸，我們是夫妻，不要這麼客氣。」
我歪頭避開。
他懸空的手一滯。
我反應過來，安撫他：「你先專心開車。」
就快要到顧家老宅時，顧南辰的電話又響了。
還是秦思月。
顧南辰眉間閃過不耐，接通：「又怎麼了？」
大概這樣的冷漠生硬的語氣讓秦思月感到陌生。
她靜了幾妙，才哭出聲：「南辰哥，我要痛死了，你真的忍心不管我嗎？」
8
眼看著，老宅就要到了。
顧南辰神色為難。
我笑著看他：「先去看秦思月吧，她受傷了，需要人陪。」
他神色一黯，有些難過地看我：「你也需要人陪。」
「南辰哥！」秦思月猛然拔高的聲音有些尖銳，「小時候你答應過我的，只要我有需要，你隨時都會出現，你忘了嗎？」
顧南辰身子一僵，下意識看向我。
我輕笑，無所謂地道：「沒關係，離爺爺那沒多遠了，我打車過去就行。」
顧南辰還想再說些什麼。
但我的態度溫柔又堅決。
他答應了秦思月過去，卻還是執意先將我送到老宅門口。
我下車後，他焦急地看著我：「檸檸，你先去看爺爺，我馬上就回來。」
我柔柔地看著他，目光如水。
汽車的影子漸見在我的視線中變小、消失。
顧南辰，再見了。
我的手機有震動提醒。
打開，是秦思月發來的私信。
【姜檸，你以為靠那個死老頭就能留住南辰哥嗎？你還是輸了。】
我淡淡打字：【你確定嗎？】
……
今天和顧南辰的行程，是我透露給秦思月的。
路上她會打來電話，也都在我的意料之中。
儘管同樣的場景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出現，但我不介意再多一次。
在我離開這裡後，再加深一層顧南辰對我的愧疚……和後悔。
剛才從他的反應來看，他現在對我，並不是沒有感情。
也許，今天只要我開口。
他就會忽略掉秦思月的扮可憐，留下來陪我。
可惜，遲來的醒悟，我不要了。
我嫌噁心。
我也很好奇，今天之後，她是否還如現在這樣，勝券在握？
思緒翻湧間，爺爺已經從老宅拄著拐杖出來。
斑白的鬢髮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
在這個世界給予我最多關懷疼愛的老人。
也終於等到了與我最後的訣別時刻。
任誰也看不出，眼前這個慈祥和藹的老人，以前竟是通吃黑白兩道的大鱷。
「你們快好好看看，我們檸檸是不是也長出來白頭髮了？」
爺爺笑著問身旁的管家。
我被說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管家好笑地解釋：「老爺子是在說少夫人還這麼年輕，怎麼就跟個老婆婆一樣這麼嘮叨了。」
我啞然失笑。
明天就要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了，我忍不住多囑咐了幾句。
沒想到竟然又被這個小老頭打趣了。
夜漸漸深了。
我臨走前，顧南辰還沒有來。
爺爺大罵幾句，立刻要管家打電話，喊他過來受訓。
系統提醒我：「宿主放心，顧狗的電話我設置了無法接通。」
果然，管家無奈地搖搖頭。
爺爺脾氣更暴躁了：「立刻找人去查查，這個狗東西去幹嘛了？」
我見他動怒，急忙去幫他拍背順氣。
他看了我一眼，心疼地問道：「丫頭，他這樣忽視你多久了？」
我苦笑，搖頭：「沒有的爺爺，南辰就是今天太忙了。」
「你還幫他說話！」爺爺更氣了。
我知道，我現在越假裝大度，明天，顧南辰，甚至秦思月，要受的懲罰就會更重。
畢竟顧家上下都知道，顧老爺子喜歡我，遠勝過顧南辰。
送爺爺回房後，系統解釋：「宿主，顧狗不是故意不來的，是我給他的車爆胎了。」
它頓了頓：「連爆三輛。」
我拒絕了爺爺安排的送我的車：「南辰馬上就來了，讓爺爺放心。」
然後，自己慢慢走出老宅別墅區。
按我和系統的計劃，在走出老宅後不久，我就會被搶劫犯攔住，殺死。
9
雪白的刀子刺進小腹瞬間，系統將我的意識剝離肉體。
鮮紅的血順著刀子下淌，將大片大片的柏油路洇成深色。
還好，我沒有感覺到疼痛。
系統操縱我的手機，給顧南辰撥出去我臨終前的電話。
他沒辦法接聽。
以後，在數個深夜。
他會反覆想到，是他為了秦思月，將我拋在路上，
也是他，沒有接到我的最後一通求救電話，斷送了我原本可以活下來的機會。
搶劫犯見出了人命，驚慌失措地逃離。
幾分鐘後，我的手機震動起來。
【老公來電話啦……老公來電話啦……】
卻再不會有人接聽。
我整個身體被搶劫犯扭曲成奇異的姿勢。
肋骨和膝蓋斷裂。
搶劫犯為了永絕後患，連砍十幾刀。
系統不忍，蒙住我的眼睛。
「抱歉呀，我安排得有點狠了。」
我搖搖頭：「沒關係，不然怎麼讓顧南辰終身午夜夢回被折磨呢？」
手機還在鍥而不捨地震動。
我靜靜看著出神。
系統說，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，將以靈魂的方式存在。
10
兩個小時後，顧南辰順著手機定位，找到我的屍體。
眼前的場景讓他徹底僵住。
顧南辰不可置信地伸出手，顫抖著探我鼻息。
空空的觸覺，令他渾身顫慄。
他轟然倒下。
系統咒罵：「呸，死渣男，現在做出這幅後悔的樣子有什麼用？」
「「檸檸……檸檸你醒醒啊。」
他淚如泉湧，伸出手捂住我出血的傷口。
可傷口太多了，血早就流乾了。
明明靈魂已經脫離了肉體，看著那一道道外翻的皮肉刀口，我心中卻依然陣陣抽痛。
顧南辰抱著我的身體跌跌撞撞向車子跑去。
「把車開過來！」他高吼。
被爺爺派來一同尋找我的管家立刻將車開到顧南辰身邊。
卻又在見到顧南辰懷裡的我時，倒吸一口氣。
「少夫人怎麼傷得這麼嚴重。」
我和系統坐在車子後排，見顧南辰把車子油門踩到底，連闖十幾個紅燈。
管家嚇得不住地勸他慢一點，注意安全。
都被顧南辰怒聲壓了回去。
在我們去醫院的途中，顧氏私人醫院的全部專家都被召集回醫院。
他將我放在病床床，雙眼猩紅的警告眾人：「這是我的妻子，顧氏集團的少夫人，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，人必須給我救活。」
平均年齡超過四十歲的專家團接連上陣，對著我早就沒有心跳的屍體無奈搖頭，沉痛地勸顧南辰：「顧總，還是找一個好的入殮師，讓少夫人走得體面一些吧。」
「你說什麼！」
顧南辰青筋爆起，緊緊揪住專家的衣領。
他嗜血般的眼神仿佛要將對面的專家吞沒。
無數人上來勸阻，攔住他，顧南辰就像瘋了一般大吼大叫。
「你們連搶救都沒有搶救，憑什麼宣判她的死亡！」
「檸檸活不了，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！」
專家團迫於他的權勢，只得又將我送入 icu，嘗試做著無用功。
系統捂耳朵：「宿主，顧狗好癲啊。」
我被他逗笑，又被一聲驚呼打斷。
是爺爺聞訊趕到了。
佝僂的身體不住地顫抖，重重地將拐杖戳向地面。
「丫頭……你怎麼能讓爺爺白髮人送黑髮人呢！」
我眼裡泛起淚花。
小聲地道歉：「對不起啊爺爺，我失約了，以後不能去看你了。」
下一秒，戳向地面的拐杖被用力地甩到顧南辰身上。
「都是你的錯！」爺爺食指指著顧南辰怒罵，「我剛剛才知道，你最近都和秦家那個丫頭混跡在一起，檸檸那麼傷心難過，都在我面前幫你遮掩。」
他顫抖地走近顧南辰，用力地將他踹倒在地：「你對得起檸檸嗎！你忘了嗎，他不只是你的妻子，她還是救過你命的你的恩人！」
幾句話，讓年過古稀的老頭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在場的專家們見狀，又慌忙地給爺爺進行急救措施。
顧南辰匐在地上，目光呆呆地看向病床上的我，淚流滿面。
「我以為，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……
「檸檸，我錯了，我後悔了，求你醒過來理一理我好不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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