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懷好意地把一整瓶紅酒朝我推了推。
又回頭看了眼顧南辰:「南辰,你說是吧。」
顧南辰眉頭早就皺起。
他默默看著靠近我的酒瓶,剛要開口。
秦思月哽咽聲響起:「別這麼說,嫂子能屈尊降貴跟我一個家破人亡的人道歉,已經是我的榮幸了。只要以後嫂子不再衝到辦公室羞辱我,不耽誤公司的工作,要我怎樣都可以。」
顧南辰揚眉,不可置信地看著她:「她還衝到辦公室羞辱過你?什麼時候!」
他聲音拔高,整個包廂內都安靜下來。
3
秦思月囁嚅:「就是……就是我做你秘書第一天。」
顧南辰眼底升騰起怒氣,抬頭看向我。
我大方承認:「沒錯,那天我確實去了。」
在此之前,我因為秦思月已經跟顧南辰吵了無數次。
深更半夜,秦思月發燒要找他陪同去醫院。
秦思月迷路,要找他去接。
秦思月買衣服,要發圖片問他哪一件最好看。
我們爭執、大吵。
「顧南辰,你多在乎一點我的感受好不好?我愛你,沒辦法不介意你和另一個女人走得這麼近,我也會難過的。」
「你明明知道,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重要的人。」
他心疼地抹乾我的眼淚,答應了我,以後會跟秦思月保持距離。
可僅僅幾天後,我就收到秦思月的微信:
「檸檸姐,你再阻攔又有什麼用,只要我掉幾滴眼淚,南辰哥不還是答應了要我做他的秘書?」
我以為是她故意虛造事實,挑撥離間。
我相信顧南辰不會騙我。
可還是帶著一絲不安悄悄來到顧南辰的辦公室。
然後,就看到了坐在秘書間的秦思月。
她輕撩頭髮,得意地看我:「檸檸姐,我的耳墜好看嗎,南辰哥送我的入職禮物。」
那副嘴臉實在令我噁心。
我揚手,扇了她一巴掌。
「秦思月,總是撿別人的東西,你不嫌髒嗎?」
那時,她捂著臉,卻輕狂地看著我笑:「檸檸姐,你這是感覺到自己就要失去南辰哥了,所以害怕嗎?」
現在,秦思月又紅著眼捂住自己完好的半邊臉,啜泣:
「檸檸姐那天就是打了我一巴掌而已,沒關係,只要檸檸姐能出氣,不牽連南辰哥,打我多疼都沒關係。」
顧南辰聽完,沉著臉看向我。
眼裡的怒氣,仿佛要將我吞沒。
「姜檸,我以為你只是作,只是占有欲太強了,才一時接受不了月月回來。可我沒想到,現在的你竟然是這麼一個惡毒陰狠的女人。」
冰冷的聲音,沒有半點憐惜:「我看,喝這一瓶,都算是便宜你了。」
我錯愕地抬頭,看他:「你就是這麼想我的?」
顧南辰輕哼一聲:「事實勝於雄辯。」
「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!」我定定地看著他。
顧南辰輕嗤:「那你今天是來幹嘛的?」
他目光看向我身後的門口,面色緊繃:「如果你並不是來道歉的,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。」
心如同被萬千根針刺痛。
一滴淚砸砸地面,又立刻消失。
我驚訝的地發現,來這之前,我明明已經做好了脫離世界的準備。
可好像,心中還是殘存著一線希望。
或許只是誤會呢?或許……他還愛我。
可惜,那瓶酒,壓倒了最後一線生機。
顧南辰,我不要你了。
我笑著看他:「是不是我喝了這瓶酒,你就原諒我了,可以跟我回家了?」
秦思月也抬頭看他。
顧南辰靜靜眸子看不出喜怒,他聲音淡淡:「你要道歉的人是月月,不是我。」
「姜檸,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。」
我咽下喉頭的苦澀,木然地點頭:「好。」
可下一秒,手裡的酒瓶卻被人奪走。
「南辰,一瓶下去會要人命的!」
是何頌。
顧南辰勾唇,並不理他,只看向我:
「姜檸,選擇權在你,我不逼你。」
一顆心仿佛早就被吹得七零八落,此時,我竟然一點不覺得疼了。
「我喝。」
我固執地從何頌手裡拿過酒瓶,低聲再次向他道謝後,嘴巴對準瓶口,大口大口地吞咽。
神思恍惚之際,我仿佛看到顧南辰推開人群,朝我大步跨過來。
手中的酒瓶被人奪走,身體沉沉倒下。
顧南辰,這酒好苦啊。
4
夢裡,我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。
我剛穿到這個世界。
那時的顧南辰,壓抑、陰狠。
他是私生子,媽媽死後,才被接回顧家。
系統提醒我劇情。
顧南辰小時候剛回顧家時,不招世家二代們的喜歡,常常被人欺負。
那次,一群小二代們又拿著水槍朝他噴水時,穿著公主小白裙的秦思月挺身而出。
成為了顧南辰記憶里念念不忘的美好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,那只是秦思月為了討好不遠處的男主,故意展現出的勇敢善良。
顧南辰在其中,不過是個工具。
我穿來時,顧南辰已經漸漸在顧家嶄露鋒芒。
可他性情暴戾,商業手段冷血殘酷,並不受顧家老爺子的重視。
我作為世交家剛剛回國的小女兒和他相親,出現在他身邊。
一開始,顧南辰對我並無好感。
連續一個月,攻略進度毫無進展。
直到一天,我代替父親參與地標建築談判,顧南辰也在其中。
飯桌上有大人物故意為難我,要我逐一向飯桌上的人敬酒。
一杯下肚,身體已經開始發癢,漸漸起來紅疹子。
第二杯送到嘴邊時,有人伸手擒住我的手腕。
是顧南辰。
他從我手裡拿過酒杯,淡笑看向眾人:「顧家和姜家是世交,剩下的幾杯就由我替姜家妹妹喝吧。」
觥籌交錯間,他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從我身上引開,同時歪頭低聲提醒我:
「酒精的話,我建議你現在悄悄離開,去吃藥,我幫你掩護。」
我微愣,抬頭,他卻已眸光閃亮地融入眾人的交談。
自信從容,舉止翩翩。
那一瞬間,我清楚地感受到,我心動了。
我開始故意頻頻出現在他身邊,慢慢用貼心和溫柔融化他滿身的硬刺,拉近他和顧家老爺子的關係。
又利用姜家的人脈關係,幫他簽成一個又一個單子,提高他在顧氏的話語權。
我們共同打拚的足跡遍布全球。
那次在東南亞的談判中,我們遇上地方勢力交火。
被困三天三夜。
即將走出那片雨林前,卻遇匪徒。
我擋在他身前,子彈打在我的左心房。
千鈞一髮之際,我們提前安排好的外援終於到達,從一群亡命之徒手中營救出我們。
將我轉送到醫院的車上,顧南辰第一次紅了眼,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我的身上。
他渾身顫抖著,問我怎麼這麼傻,求我堅持住。
他說:「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,你還沒有成為我的妻子,你不能死。」
那時的我,真的以為自己就要嘎在這片土地了。
我抬手撫摸著顧南辰的臉,強笑:
「別哭啊顧南辰,我本來就是為你來到這個世界的。」
與此同時,系統提醒我:「宿主,攻略進度達 100%,恭喜你,攻略成功。」
幸運的是,子彈沒有打中致命的位置,我活了下來。
休養三個月後,顧南辰用轟動全世界的盛大婚禮迎娶了我。
婚後無數次深夜的抵死纏綿時,他在我耳邊一次又一次地說著愛我。
彼時秦思月早就和男主在國外成婚。
我也以為,我和顧南辰的世界不會再有別的枝節。
……
昏昏沉沉間,我感覺有人幫我換下衣服。
我執拗地推開他:「不要碰我,我有老公的,我老公是顧南辰。」
那人正在我衣服間手上的動作一滯,指腹剛好停在槍疤的位置。
曾經的傷口早已癒合增生,長出新的血肉。
卻永遠將那一刻定格在我身上。
那人仿佛呆了很久。
他輕哄:「乖,別鬧,先換了衣服洗個澡。」
他又嘮嘮叨叨說了好多,我聽不清,捂住他的嘴。
「好吵。」
說完,自己忽然悲上心頭,嗚嗚哭起來。
那人問:「你哭什麼?」
一句話,像被扯開的毛線線頭。
我哭得更厲害了:「我老公喜歡上了別人了,他欺負我,我不要他了,我要走了。」
那人似乎愣住了。
後來,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自己沉沉睡去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